周泽惠一语挑破。
是暗戳,是告诫。
宁幼琳赫然哑声。
她冷静回神,去看清那端坐于面前的男人。
周赫,京市圈最有权有势的周家长公子。
是她曾经多少次,只因他的名号而被那些所谓的贵族子弟“正眼”的筹码。
未来的周小太太,名号多响,多有震撼力。
她不就是一时糊涂,招惹了陆晨华吗?
可她还是要他呀!
为了他,她挖空心思。
牺牲自己的妹妹,又委身在陆晨华身下受尽屈辱。
【要这视频?】
【陆晨华,你给我。】
【好,给你,给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陆晨华用融化了的蜡烛烫她。
烫在臀部,大腿根,胸口。
一个天生的舞蹈学者,最爱惜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陆晨华报复又嫉妒周赫,在她身上用尽了所有恶趣味。
凭什么让那个小贱人借位而上。
所有欺辱的画面,蜂拥而至。
她刹然脸白,软下声线讨好,“阿赫.….”
男人冷着瞳色瞅她。
她越装弱,他就愈发冷若冰霜。
宁幼琳想再继续辩驳,可喉咙僵硬得厉害。
他明明已经对那个小贱人动了心。
宁幼琳不甘心。
她哭腔再起,佯装误会一场,“可昨晚你那样的出现,又带着应辉护着恩恩。”
“宁幼琳,我看你还是不够清醒。”
周赫重声而下,“宁幼恩如今是我周氏名下的员工,我的私人秘书,在我收下突然失踪,我作为老板,作为未来姐夫的能坐视不理?”
他句句有理,声声霸气。
交叠的长腿敞开,他眸底尽染晦暗,“昨晚真出现闪失,你不追究,宁家不追究吗?社会舆论不追究吗?”
“好了幼琳,我看你也是真不清醒。”周泽惠假意与周赫同出一辙,帮着教育着宁幼琳。
“还有。”
周赫扫了眼对面那一唱一和的母女,冷下腔调正声,“昨晚你教唆的那个人,案子已经在当地成立,并供出是宁夫人指使在鱼汤里下了麻醉药,而你是怂恿他犯罪的主使。”
那瞬,他话落。
两母女脑海皆是空白。
立案就属刑事案件,被害者不告,可能就是皆大欢喜。
可被害者一告,谁轻谁重,都脱不了关系。
昨晚那样的凶险,宁幼恩肯不告吗?
要不是周赫及时出现,此刻的宁幼恩就如同毁了。
周泽惠念想到这,捂在心口住的手弓起青筋,大口喘息。
而一旁的宁幼琳则虚软下一身傲劲,赤红双目,凝望住那早已起身于沙发旁的男人。
他矜贵,优雅。
英挺清隽的身姿,止步于她望尘莫及之地。
“是你报的警?还是宁幼恩?”宁幼琳颤着瞳仁问。
周赫居高临下看她。
语气缓慢,平静。
夹杂着的全是对她们之间,这“骨肉之情”的讽刺,“昨晚你们对她做的一切,还想着能苟存逍遥快活?”
“可那会成为我一生的污点。”
宁幼琳冲了上来,凸起的筋脉,布满她的脖颈。
她含泪的癫狂,拽紧着男人两侧衣袖,“你为了一个只是妹妹的人这么对我,谁比谁不清醒?”
周赫一动不动,挺着腰身,任她拽着下坠。
直到她虚脱无力,徐徐掉落时,周赫才微俯下肩膀,冷冷地俯瞰她不甘心的眉眼看。
他咬字,送进她耳畔,“宁幼琳,你同陆晨华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怂恿了整个宁家。”
他无声无息,在宁幼琳胸口捅了一刀,“亲自把宁幼恩送到我床上,想瞒天过海时,你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宁幼琳眼眶红肿,抽搐得厉害,死死不愿放开他的袖口。
周赫蚀骨绝情,“我留着你,不是对你有情,是念着你对奶奶有恩。”
因为那枚护身符。
她成了周家的大恩人,成了周赫自小的未婚妻。
她第一次从周赫的眼睛里,看到如毒蛇一般的恐惧。
“阿赫,我真的没有,我的心一直只有你,什么叫把幼恩送到你床上,和你在一起的一直是我啊。”
还是不肯认。
他晦暗的唇角一点点笑开,“宁幼琳,你说让奶奶知道这些,会怎样?”
周赫用周老太压她。
他们的婚姻,周老太定的。
他反悔,会让整个周家背上知恩不图报的罪名。
周老太信因果,信神佛。
周承忠娶外室,逼走生母,周老太对他最亲,护他周全。
他不忍忤逆老人家的心。
但若,是宁幼琳主动背叛那就不一样了。
周赫捏住这个点,让宁幼琳自堕深渊。
她空洞的面色苍白如纸。
松开最后一根拽在他衣袖,苦苦挣扎的指骨。
她悲泣,她不认,“那是宁幼恩,不是我,我没认识过什么陆晨华。”
宁幼琳依旧声声狡辩。
“我给过你机会了。”
周赫未再看她一眼,拂手,扬长而去。
*
夜幕降临。
周赫是近九点才回的水月菀。
出宁家后,他赶了两趟车程。
一是回昨晚那小镇,“探视”了眼被废得差不多的男人,让他认罪,身败名裂。
二是去洹水湾,催促工程落实的进度。
当黑色幻影滑入正门,整个外院内屋静悄悄的。
他坐在后车厢里,凝视周围的一切,搭在车窗边上的手,微微拢紧。
车门一开,佣人来迎,“少爷。”
屋里内厅,只亮了中间那盏水晶吊灯。
他蹙了下眉梢,视线顺到楼,“宁小姐呢?”
佣人家低头回复,“宁小姐用完餐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一直没下来?”
周赫声线微紧。
昨晚的一切吓着她了。
“医生来过吗?”周赫脱下外套询问。
佣人接过,“来过了,开了药,打了针,宁小姐很配合。”
周赫轻“嗯”了声,“去忙吧。”
他的脚步,直接寻上四楼主卧。
门一推,床上没人,一排落地窗玻璃上,空无一人的倒影。
“幼恩?”
他轻唤着走进。
前面两声无人回应。
直到他朝内多迈了几步,窸窸窣窣的呜呜声,从浴室里传出。
周赫心头不由一紧,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