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书桉今晚执意要带她来,并不只是为了庆祝生辰宴这么简单。
叶母眸底生出暗芒,碍于众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笑语,对着宁幼恩说:“喜欢,幼恩确实用心了。”
而就餐的过程,叶书桉跟放飞了一样,完全无视周围寻来的目光。
剥虾,夹菜,只要是宁幼恩平日里喜欢的,他通通往她盘里搁。
宁幼恩背脊发凉,如若针9毡。
尤其是在面对叶母,同对面安静吃饭的周赫,她皙白的额头,就滋滋冒汗。
她成了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宁幼恩悄悄缩回一只手,绕到桌布下,去扯还在一通忙乎的叶书桉。
小声嘀咕,“够了,我都快被你喂成河豚了。”
叶书桉侧耳轻笑,“没事,多吃点,你瘦。”
“.......”
他玩够了没有。
叶书桉身子一斜,挨得近。
两人肩头一抵,同桌不知情的人八卦试探。
“叶太太双喜了,小公子对女朋友这么体贴。”
“我不....”是。
宁幼恩刚把手举起,就被叶书桉脱口的话拦了下来,“我随我爸,对我妈体贴。”
叶母捏紧筷子,闷得噎喉。
好半晌,才寻回声,“夸赞了,书桉还不定性。”
*
晚饭结束。
内外厅,叶宅管弦乐肆起。
宾客闲聊,跳舞,很是热闹。
脱开众人视线,宁幼恩鼓着脸,将叶书桉拖到外院。
“幼恩,你慢点。”
叶书桉顾及她脚下,气冲冲的步子。
走得快,会摔。
他伸着另一只手,护着。
直到两人远离喧嚣,月光单独照着的地方,宁幼恩才止住脚步。
“你带我来,是为同叶阿姨怄气?”
宁幼恩双眸盯他,奶凶奶凶的,“你没看见她全程吃饭的样子,脸黑了一圈,今天是她生辰。”
说完,她甩开抓他的手。
她还是头一回,这般生气的质问他。
被数落的叶书桉,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别过头,去看身旁的海棠树。
秋风吹,海棠遥倚。
落了一朵,他仰眸,抬手接过。
落进双指间,粉黛娇媚,诱得他出神。
“叶书桉,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宁幼恩插腰,眉间冒烟。
叶书桉依旧安然自若,轻捏落花。
下秒则转身,插她耳后,仔细端详,“配你,漂亮!”
“叶书桉,能不能正经点,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女孩烦躁,抬手要去揪下来,被叶书桉握住。
这一幕,恰好被退到外面长廊的周赫,抓了个正着。
方才离开餐桌,就寻不到两人身影。
果然,躲在这。
而瞧不见周赫的宁幼琳,随之也跟了出来。
她的注意力全在周赫身上,没看到远处的两人。
她试图拉近距离,轻贴上他身后。
一直手指勾他袖口,娇滴滴出声,“阿赫,你怎么还对我冷冰冰啊?”
周赫冷漠,不搭腔,往前迈了一步。
眸光则锁定在那棵海棠树下。
粉色树阴下的女孩,身影纤薄,长发飘逸。
在他这角度望去,女孩小小的,像被身前的男人罩在怀中。
周赫眸色,骤然冷下。
她身旁的叶书桉,表情则倏然严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看。
说话的口吻,是少有的认真,“我今晚没怎么,只是觉得时机对了。”
“什么时机?”
宁幼恩迷茫,眨眼。
叶书桉轻睨着她漂亮的眉眼,藏在眸底里万丈深情,也一点点浅浅流转。
一字一停,大胆直白,“宣告给所有人听,我要你。”
他话音散开,轰——的一声。
宁幼恩天旋地旋。
她的心,怦怦怦直跳。
不是心动,是下坠的害怕。
这样赤裸裸的告白,对比起上回叶书桉,拿着鲜花同情书,在学校教学楼里的吊儿郎当样,更让她心慌。
之前,他的态度跟玩玩似的。
就算宁幼恩知道他是真喜欢,但感觉还能缓。
只要她不同意,叶书桉不会冒犯,会尊重,会保持不越界的距离。
可这次,他太过直白。
认真而强势。
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拽得宁幼恩,逃也不是,躲也不是。
她虚晃着视线,神情乱飘。
却在此刻,不偏不倚地撞上远处长廊里,男人幽冷的目光。
长廊的顶边灯光不强,不细看,很难瞧清有个人的身影。
只怪他身边紧贴着的宁幼琳,身上红裙太过夺目。
今晚,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
四目相望,保持距离,也牢记身份。
她是妹妹,他是姐夫。
而宁幼琳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着她的见不得光。
无论背地里,周赫是如何撑腰庇护,到了大场面,她始终是止步于他外沿处的人。
不用挑衅,宁幼恩便输了。
她眼眸颤动,一点点收回视线,不禁湿了眼。
凝视她的叶书桉蹙眉,顺着她拉回的目光方向,试探回望。
他猜的没错,立在长廊里与她对望的人,真是周赫。
叶书桉失笑,“真的是为了他?”
“什么?”
宁幼恩诧然。
还未定神,下瞬她蒙了。
叶书桉决然回身,毫无预兆地将长臂横穿过她的腰肢,扣住。
另一手则打横,唔住她的嘴。
宁幼恩无措,瞪圆了瞳仁,不可置信,“唔?”
紧接着,更为令她震惊的是,叶书桉竟不管不顾地埋头来,朝她的方向,落吻。
顷刻间,宁幼恩脑袋地动山摇,炸开了。
怎么是这样?
叶书桉胸膛滚烫,紧贴住她僵硬的身体。
他热,她冷,试图要温暖她。
可她要的暖,不是这样的。
宁幼恩吓哭了。
下意识挣扎,推开。
她用劲的时候,叶书桉怕捏痛她,任她捶打自己。
“书桉。”
哭腔溢出,叶书桉是心疼的。
可他却发疯了一样,停不下来。
他的吻,重重地吻在自己的手背上,洋装吻得深情。
多少年了。
一直徘徊在梦境里,幻想中的吻。
可为何会是这样的。
叶书桉的背影深情,暧昧汹涌,实则却是苦得无法言语。
“幼恩,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也落了泪,他比她,更锥心刺骨。
哭着问她,“为什么,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
叶书桉的泪,灼烫得令人揪心。
顺着紧贴的手背,滑入指间,打湿了掌心下那张苍白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