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0日，周二，大寒。
天蒙蒙亮。
两辆警车缓缓驶离龙江，朝着鹭岛方向而去。
许青山站在窗边，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楼下那些不近不远跟在警车后面的车群。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林辰华的电话。
“喂。”
林辰华声音低沉，背景音有些嘈杂，听起来像是在早市里。
“怎么，小舅，吃早饭呢？”
许青山一边单手收拾东西，一边拿着电话。
“来八市买点菜回去做饭。”
林辰华说着，还有些模糊地在回应着市场里招呼的商家。
“最近在鹭岛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有，等会我买完菜给你打回去，外面不方便说。”
经过过刘海的事，林辰华现在做人做事都更加谨慎。
算吃一堑长一智。
“没事，你再多熟悉几天，也打探打探鹭岛的市场，过几天我们考完试了，你回龙江来，我们细聊，今天我还要上课。”
许青山提醒道。
他这种幕后操盘手的姿态，总是很容易让林辰华忘记了自己这个外甥还在读书。
“哦，好。”
林辰华木讷地应答了一声。
许青山上学的时候，在进校门口后遇到江婧怡，不知是巧合还是江婧怡故意在等。
许青山看到江婧怡，发现她脸色并不是很好。
看样子似乎一夜没睡。
他没说什么，只是很是寻常地朝她笑了笑，看起来很是阳光开朗，没有任何心机，没有任何异样。
江婧怡盯着许青山的笑容愣了愣，才缓过神来。
只不过，等她想跟许青山说话的时候，许青山已经远去，回自己教室去了。
见过人，江婧怡才心安。
尽管她也不清楚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哪来的。
虽然秦子锋杀人的事对于江婧怡这种生活平安的小姑娘来说很恐怖。
但只是听说，虽是熟人，却多年未见。
那种身边熟人发生大案的震惊和影响也容易消退。
她按捺住昨晚那些稀奇古怪的联想，也回自己教室去继续复习。
眼下还不知道华清和京大的选拔结果，她还需要竭尽全力才有追赶上许青山脚步的可能。
即将进入华夏人传统意义的下一年。
但在最冷的时候，偌大的龙江实验里，依旧有着一栋楼的学子还在复习，备考。
龙江实验的高三上期末考定在1月22日和23日，考完试后，学生24号收拾东西和开会听放假注意事项。25日过除夕，26日过春节。
高三学生的整个假期从1月24号晚上开始放假到1月30号回来上课，准确地说是放假五天。
周末的时候，许学军有来过电话问许青山要不要回云漳县城过年。
许青山用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回县城过年。
前世的时候。
这次回云漳县城过年，还又因为许青山的奶奶和许家的亲戚们闹了热闹。
尽管许青山如今内心强大，却也没那时间陪那边的亲戚去闹腾那些事。
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对于许青山的回答，许学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准备春节跟林月华一起到龙江来陪许青山过年。
24号晚，老荣茶室。
许青山找到这处比较偏僻的老茶室，门口有颗百年的老榕树。
他独自一人坐在茶室门口的小椅子上，一边慢悠悠地喝着热茶，一边看着附近的街景。
冬季的时候爱出门的人少了。
远处街角突然转进来了一个穿着单薄的人。
许青山抬手招了招，林辰华快步过来，一张胯就坐下。
“阿舅，伱怎么穿得这么少？”
许青山给林辰华斟茶，滚烫的茶水都还来不及把热气散发，就被林辰华端起来一口闷进嘴里。
林辰华不懂品茶，如牛嚼牡丹，杯杯一口闷。
“没有买冬天衣服，我也不用。”
林辰华闷闷地说道。
“不该省的钱别省，钱就是用来花的，没有身体怎么赚钱？身体才是赚钱的本钱。”
许青山自顾自地斟茶，又对林辰华说道。
“怎么样，最近在鹭岛那边考察之后，有什么想法？要不先说说秦隼和刘江的事吧。”
“嗯，好。”
林辰华几杯热茶下肚，虽然烫舌头烫喉咙，但他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就开始说。
“去道上打听过了，刘海在龙江被南秦集团董事长秦隼的儿子秦子锋刺死的事情已经传遍鹭岛道上了。”
“道上人都知道刘江护短，也知道秦隼宠儿子，这两人之前在鹭岛道上都很有名气，只不过没什么交集，这次很多人都在观望。”
林辰华在说事的时候，很是精准，并没有多余的话。
许青山是越看小舅越满意。
虽然小舅没有那种八面玲珑的本事，但真激活了，执行力也是独一档的，只要自己的指令准确，独当一面没有问题。
“两边的动作呢？”
“秦隼那边在查那天把秦子锋约去芝山公园的人，另一边在加派人手暗地里看着秦子锋的安全，怕刘江的人疯了对条子动手。”
“刘江那边也在查楚楚的下落，不过那时候最后一笔钱给楚楚的时候，也留了线索让她连夜去蓉城躲两年。除此之外，刘江的二弟刘河跟三弟刘湖一直在召集人手，沙场那边、码头那边最近都停了工，似乎在准备什么大动作。但是那边口风严，没有具体的消息。”
“行的。”
许青山点了点头，只要了解鹭岛此时道上的局面就行。
眼下秦隼和刘江的生死仇局是解不开的。
不管这件事是谁在背后下手，他们都要先较出个高下才会往死里查，否则就会被对方掣肘。
这样林辰华有足够的时间在鹭岛打基础，继续布局，慢慢地执行许青山的计划。
“那荔城鞋的情况，你弄清楚了么？”
“弄清楚了。”
林辰华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小本子，上面有他记录的各种信息。
“找到了荔城那边有几个代工厂的路子，也拿到了一些样鞋，只不过按照你给我的那个标准的话，那些样鞋都不过关。”
林辰华一五一十地说道。
“没事，我给你的那个标准是之后有用的，慢慢找，只要找到能达到标准的代工厂，再告诉我。”
许青山说道。
“现在的话，你就先卖卖高仿鞋试试，你把在鹭岛找到的渠道和鹭岛大学那边的售价说来听听。”
“嗯，好。”
林辰华翻了几页。
“荔城普a的匡威经典款的鞋一双进货同等质量下最低价格是25一双，高a的话要30一双。”
“鹭岛大学那边都是拿a货当真货卖，匡威正品皮面400多，网面300多，但那边按265到295之间卖的。”
“普a和高a的鞋子我都带过来一支了。”
林辰华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来两只鞋码不大的鞋。
许青山听完拿起这两双鞋子看了一会，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那这样。”
许青山喝了口茶说道。
“他们用假货当真货卖，我们就直接卖假货，你去买双正品的经典款，就放在假鞋旁边，给学生自己去对比。”
许青山说着，林辰华手里的笔已经开始记起来了。
他怕自己漏了哪些细节，事情没办好。
“也别管普a了，就选高a，你尽可能去选做得最像正品的高a，你印象里那种要多少进价？”
“能谈到30。”
林辰华思索片刻，答道。
“那就按30算成本，每双30，你去鹭岛大学城附近摆上一段时间，一双就按99卖。”
“记住了，卖的时候一定要和对方强调，这不是正品，这也不是假鞋，这是平替鞋。”
“平替？”
“嗯，看起来一样，用料也一样，质量也一样，三四百买的所谓正品鞋，其实是把钱花在品牌溢价上，但不到一百块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你强调好两位数、差价、平替、品牌溢价，就够了。”
“嗯，好。”
林辰华并没有去质疑这利润笔别人少了两三倍，得卖多少双鞋才能补上差距。
他只负责听，听完负责干，自我定位准确。
“我等等给你写一套话术，不管来什么人，你都按照这样的套路说。”
“然后卖鞋子的时候，你可以标个牌子，买鞋返现，或者是每卖出去一双鞋子，你都可以问对方要不要返现，具体怎么操作看你自己。”
“如果想要返现的，就跟他介绍一下规则，如果拉人过来买，每卖出去一双，返现给他5块钱，能拉来20个人，这双鞋送他，我们还倒给1块。”
许青山说着，林辰华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开始听到自己不懂的东西了。
“如果能够拉到20个人来买的话，不仅那双鞋钱可以退给他，给他1块钱，还可以让他再挑一双拿走，只不过想再拿一双鞋，就要有新的条件了。”
“等等，我记一下。”
林辰华听得极为认真，手里的笔也一直在动。
他觉得自己在听一些很新的东西。
“行，你慢慢来。”
许青山不疾不徐。
他给林辰华讲的，只不过是他掌握的最浅层的生意经。
或许在后来已经卷麻了的市场上很难激起浪花。
但是在2009，玩这套的人可并不多。
比较焦虑，凌晨只睡了3-4个小时，今天写得比较卡顿，等等第三章多写一些，写4k，先保证日万，再看看能不能写出来第四章，对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