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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他是我丈夫
    程柏升这段日子一直在城里。

    驻地没什么大事,盛长裕派了几名心腹出去巡查,苏城的军政府是盛长裕亲自坐镇。

    以前大帅总在城里。

    盛长裕在督军府也忙碌,公文堆成山。

    程柏升是他最得力的下属,比他还要忙。

    忙碌中,突然接到了妹妹电话。

    他妹妹中学即将毕业,要去留洋。

    “……督军夫人?”

    “我在报纸上看到她照片,肯定是她。好像受伤了,两个女佣搀扶着她,她瞧着挺痛苦的。”妹妹说。

    程柏升诧异。

    他问清楚了西医院地址,挂了电话就要去找盛长裕。

    正好盛长裕也找他。

    “……叫副官去瞧瞧,还是你亲自去看看?”程柏升问。

    盛长裕二话不说,吩咐副官备车。

    汽车到了西医院,副官开路,院长亲自迎接盛长裕。

    前后不到十分钟,已经知道宁祯在哪里输液。

    医生安排了一个小病房给她,病房还有另一名待产的孕妇。

    盛长裕大刀阔斧走进来,把那孕妇吓一跳,脸色惊惶。

    宁祯刚刚与孕妇闲聊好几句,关系和睦,见状便对她解释“不怕,这是我丈夫。”

    孕妇的一双眼仍是睁得很大,似被抓住的兔子,很是不安。

    盛长裕个高腿长、肌肤深,饶是有一张很英俊的脸,也得不到陌生女人的芳心。

    这张脸煞气太重,生人勿近。

    “你怎么了,伤了哪里?”盛长裕走到她身边,紧绷的脸色莫名缓和了很多。

    他微微弯腰,几乎遮蔽了这一方的光线。

    宁祯视线里落下了阴影,微微笑着“我没受伤,只是发热。”

    盛长裕伸手,摸她的额头。

    不知是天热,还是他逐渐恢复了元气,他掌心干燥温暖,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凉。

    宁祯头还是烫的。

    “怎么发烧?”他问。

    程柏升安排着,叫副官端了一张椅子,放在盛长裕旁边;又叫了医生来,把孕妇安排去其他病房。

    轻掩房门,只剩下他们俩。

    宁祯正在跟盛长裕解释她为何发烧。

    “累得这么狠,坐着都可以睡着?”盛长裕问。

    宁祯心中微微纳罕。

    他居然会好好说话了。

    宁祯自己都怪自己太不小心,在阳台上睡着,他竟是没数落她,而是觉得她理事疲倦。

    “……是昨日没歇午觉,我二嫂去看望我。太高兴了,聊得忘记了时间。”宁祯说。

    她不能在上峰面前自曝其短。他没指责她,她更不能露出自己的愚蠢。

    “下次生病去军医院。军医院的西药比城里所有的医院都要好,医生医术也高。”他道。

    宁祯“好。”

    “我会跟院长打招呼。”盛长裕又道。

    宁祯道是。

    她的发烧并不严重,只是风寒引起。加之她平日每日早起锻炼,身体健康,一瓶水还没有挂完就出了身大汗,烧退了。

    拔了针出门,盛长裕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别又吹了风。”

    “多谢督军。”

    衣裳好重。

    男人的衣裳,跟盔甲似的压在她肩头,又很长。

    宁祯回想,自己好像从未撒娇穿过兄长或者父亲的外套,故而也没这种体验。

    暖流将她包裹,她面颊有一阵热浪蓬上来,像是他把体温传递给了她。半晌,这阵热意才散去。

    盛长裕把她送回了摘玉居。

    他略微站了站。

    宁祯要去洗澡,换下汗湿的衣裳,对盛长裕道“我要睡一会儿了,有点累。要不然就留督军吃晚饭。”

    这是逐客。

    盛长裕“好好休息。明早不管有事没事,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情况。”

    宁祯道好。

    她等盛长裕先走。

    盛长裕却道“你上楼去吧。能走?”

    “能!”宁祯立马道。

    她还站立着。

    盛长裕见她一定要目送他离开,没有和她争,只得先出门了。

    坐在汽车里,他耳边又想起了宁祯跟那个陌生孕妇的对话。

    她对陌生人说“这是我丈夫。”

    他是她的丈夫。

    盛长裕的心头,似被什么鼓动着,一直有种异样的情绪。谈不上欢喜雀跃,更多是酸涩与内疚。

    他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他甚至,还不能算作她丈夫。他们俩不曾在一张床上睡过。

    结婚一年多了,尚未圆房,宁祯有没有为此难堪过、伤心过?

    盛长裕感觉亏欠良多,又不知如何弥补。

    他走一条完全没走过的路,想要对宁祯好;又想起自己在母亲那里的失败,脚步瑟缩。

    以往经验告诉他,越是用力越是糟糕。

    他没有过成功的经验可以参照,却有无数个失败的先例叫他胆怯,他竟是踌躇不前。

    当年不到十八岁,去攻打悍匪成群的祥云寨,都没这么难!

    “柏升,这次你得帮我!”他回去后,对程柏升如此说。

    程柏升很少听到他如此好声气说话,也被他吓到了“你怎么了?”

    “你虽然不闹恋爱,但你与家里人相处得很不错。”盛长裕慢慢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轻吐烟雾时斟酌措辞。

    不知如何表达。

    程柏升顿时懂了“你和宁祯?”

    盛长裕点头“她同外人讲,我是她丈夫。幸好那个外人不知我们底细。万一被人当众嘲讽,我恐怕要发脾气了。”

    程柏升笑“你与她结婚了,办过婚礼、有婚书,‘丈夫’二字当得起。”

    盛长裕烦躁看向他“你没有诚意帮老子的忙,就滚蛋。”

    程柏升“你先改改这个脾气!求人的时候,态度要软。”

    盛长裕“……”

    程柏升与他详谈。

    问起宁祯的病情,盛长裕简单说了。

    “你明早去趟老宅看望,别叫她打电话。她是病人,还得打电话跟你汇报,心里会很烦你。”程柏升说。

    盛长裕“我不打招呼跑过去,吓到她了。”

    “你只是督军,自然叫她害怕。可你是她丈夫,早早去关心她,跟她说明白,她就不会大惊小怪了。”程柏升道。

    又说,“你前几日去宁家吃饭,宁祯态度挺好的,至少不紧绷了。你推开宁州同,宁祯心里是感激的。”

    “我不用她感激!”

    他当时并没有功利的想法,仅仅是一时下意识反应。

    中枪前后,他脑子里没有任何的考量。

    他不是图什么。

    “为何不用?有了感激,感情上就慢慢靠拢。这不是同情,更不是施舍,这是递进的过程。

    你看庭院的桃树,先开花,花落再结果。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行,你们的关系是空中楼阁。

    哪怕你们真做了夫妻,不是她忍,就是她装,长久不了的。”程柏升说得头头是道。

    盛长裕听得一阵恶寒。

    好矫情!

    他打量程柏升,突然怀疑自己找他帮忙,可能找错了人。

    这狗头军师至今未婚,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他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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