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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宁祯和督军互不来往
    宁祯没哭。

    她缓了缓精神,对曹妈说“今天的事先这样。告诉其他管事,有什么等明日再议。”

    她上楼去了。

    宁祯合衣躺着。

    她房间是一张新式大铁床。入夏蚊虫多,新挂了淡紫色幔帐,放下帐子像个小小城堡。

    她看着帐顶。

    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不是伤心,而是沮丧到了极致。

    要是能哭,发泄一通,心里会舒服点。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的差生。

    努力了一年多,点灯熬油苦学,结果期末考试不及格,被打回原点,留级。

    她面子上先抹不开,实在难堪。

    也很失望。

    上次还觉得功课优等,对自己的成绩信心满满。

    却被现实狠狠打脸。

    宁祯后来睡着了。

    睡醒后,曹妈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酸汤面。

    一碗面下肚,已经黄昏了,宁祯与摘玉居的四个佣人聊了聊最近琐事,心情慢慢好转。

    第二天,宁祯找了昨日挑衅的库房管事一个错处,直接辞退了她,没经过老夫人和总管事同意。

    老夫人叫了她去,对她说“你不能如此容不得人。”

    宁祯还不是在你们家学的?

    你们母子,哪一个容得下人?

    她早已想好了借口,说库房丢了三样东西,对不上账。

    老夫人“确定都是宋妈手里丢的?”

    “账目都过她的手。”宁祯说。

    至于东西在哪里,还不是宁祯说了算?整个库房钥匙都由宁祯把持。

    她有理有据,老夫人无话可说。

    宁祯及时反击,镇住了蠢蠢欲动的人心。

    管事们第三天来回话,一个个安分多了。

    督军府的副官长程阳来找宁祯,叫宁祯参详主楼的家具。

    宁祯推开文件“这件事,督军并没有交给我负责,只是让我帮衬监督一二。”

    程阳“是……”

    “采买什么家具,这中间不止过一个人的手,也不止一点油水。负责此事的人,肯定早有指派。副官长叫我选,让我得罪人?”宁祯淡淡问。

    程阳原本就热,听闻这话,汗从额角滑了下来“夫人,属下绝无此意!”

    宁祯“那就拿回去,别问我。不关我的事。”

    程阳悻悻回去了。

    他如实告诉了程柏升,没敢和督军说。

    程柏升听了,更头疼。

    “夫人还在闹脾气。督军脾气更大。”程阳说,“参谋长,要不你去劝劝?”

    程柏升“劝不了。”

    他帮衬周旋了挺长时间,宁祯和盛长裕毫无进度。

    程柏升觉得,有些问题似火疖子,需要疼痛生长到了一定的程度,才可以挑破、痊愈。

    一点小火苗,程柏升就去扑灭,宁祯和盛长裕始终停在原地,没有更上一个台阶的动力。

    程柏升自觉做得很好,也到了时机,他不需要继续处理。

    他要是再帮忙,就是帮倒忙。

    应该给他们时间,让他们闹腾。

    如无造化,世间少了一对怨偶,也不算什么坏事。

    宁祯挺好一姑娘,长得又漂亮,改嫁谁都是过好日子。

    “你别管了。叫采办按照时髦的款式挑选。”程柏升道。

    将来宁祯不喜欢了,再换。

    又不是换不起。

    程柏升去找了盛长裕。

    盛长裕这几日脾气暴躁,很多人挨骂,包括程柏升。

    最近局势平稳,辖内安定,四周也老实了;就连大总统府,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盛长裕没有大事需要操心,他就不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而他在督军府肆无忌惮闹脾气。

    “……原本想叫宁祯选家具的,她不肯。她说,不关她的事。”程柏升火上浇油。

    盛长裕狠狠吸了两口烟,额角现了青筋。

    程柏升“你急了?那天在俱乐部,你怎么也不该对宁策动手。”

    “打他是轻的。”盛长裕吐出烟雾,声音森冷。

    他眉宇一层煞气。

    “他是宁祯的兄长,他偏袒自己妹妹,并没有大错。可你打了他,伤了宁祯的体面。

    去年还牢记,要把督军夫人立起来。今年倒好,自己踩她。越过越回去了。”程柏升说。

    盛长裕“你没正经事就滚出去。”

    程柏升把文件重重甩桌子上。

    “你可别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盛长裕。”程柏升临出门,如此道。

    盛长裕吸了口烟。

    浓烟在肺里烧灼,他倏然觉得很疼。

    疼,且不安。

    这不是他母亲带给他的痛楚。

    他作为儿子,无能为力的时候,极少会不安,只是愤怒。

    因为血脉割不断。

    可他和宁祯,并没有这种无法斩断的关联。

    那种疼痛里的不安,搅合得他越发灼烧。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漩涡里为什么十年前他不认识宁祯?

    为什么孟昕良与她相熟的时候,他没有见过她?

    盛长裕决定视察驻地,外出了。

    程柏升陪同。

    两人没有再聊宁祯。

    宁祯依旧过她的日子。

    大嫂到了福州后,来信报平安;宁祯立马发电报,叮嘱她别忘记两个人的约定。

    又叫大嫂有空去港城,替她买珠宝。

    大嫂懂她的意思,复电叫她放心。

    黄昏时,徐芳渡又外出,借口买些布料。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已经极为冷淡。一旦她失去了最后一丝价值,老夫人的真面目立马展露出来。

    徐芳渡从布匹行的后门出去,拐进了一弄堂。

    弄堂深处的二层小楼,不开灯。沿着幽暗的楼梯上去,房间闷热。

    姚安驰等着她。

    一见面,他用力拥抱着她。

    徐芳渡现如今到处碰壁,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暖。她搂着他的腰,紧紧贴在他怀里。

    半个小时后,徐芳渡在黑暗中摸摸索索穿衣,一身汗。

    姚安驰没动,平躺在床上休息。

    “阿渡,你肚子什么时候有点动静?”姚安驰问她。

    徐芳渡“我有了孩子,你娶我进门?”

    “当然需要时机。”

    “什么时机?”

    “我们除掉宁祯,就是最好的时机。我可以浑水摸鱼把你接出来,先养胎。有了孩子,我父母会送我们出国的。”姚安驰道。

    徐芳渡迫不及待要走。

    她现在日日夜夜后悔,当时盛长裕驱逐她,她没有留下那笔钱。

    她非要赖在老夫人身边。

    短短时间,老夫人的嘴脸全变了,面目全非,徐芳渡不敢置信。

    以前隐约听谁嘀咕,她是老夫人牵制盛长裕的绳子。她以为这是瞎说,到底亲母子啊。

    直到现在!

    徐芳渡震惊于盛家的母子关系。她前面十几年,好像白活了,从来不了解盛氏母子。

    她不如宁祯。

    宁祯一进门,就明白盛家母子的纠葛。

    “我们什么时候对宁祯动手?”徐芳渡问。

    姚安驰“越快越好!趁着最近督军外出视察,我们做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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