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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道道令箭如催命
    帝王震怒,朝中动荡。

    颗粒归仓的秋日里,一道金牌令箭从新京而出直奔北地。

    大军刚刚登陆浊河北岸,全线挺进紧锣密鼓布防的时候,沈越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帝王的传信令箭。

    帅帐内,众将看着所谓金牌令箭齐齐变了脸色。

    “大将军,陛下这是何意?这个节骨眼上要召您回京是几个意思?这仗不打了吗?”

    “是啊将军,依标下看,这令箭有异,大战在即,箭在弦上,此时一军统帅突然离去,这是要陷大军于不利境地,一个不好是要全军覆没的呀!事关大靖江山社稷,陛下为何会传如此匪夷所思之令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对对,大将军,您千万别上当,消息犹待确认,卑职觉得必须好好查一查。”

    “大将军,此事干系重大,望万您三思。”

    沈越抬手安抚一众手下,“诸位莫急,这些本帅尽知,谢诸位关心,这样,本帅即刻休书一封传回朝廷询问看看。”

    “也好。”

    众人应下,随后沈越一份加急折子传递入京,然而,重新投入紧张作战部署的沈越没想到的是,开战前夕,又有一道金牌令箭自京都匆匆传来,带来的是比上一次更加急迫催促他回京的消息。

    沈越拿着新收到的金牌令箭陷入沉思,军中各部将领闻讯而来。

    “大将军,可是不好?”

    沈越神情不好,没吭声,却还是把金牌令箭内容给了众人传阅。

    看到上头依旧是催促主帅归京的内容,众将领齐齐变脸。

    “大将军,这情况不对头,里头肯定有事。”

    “大将军,京都不能回!”

    “对,不能回,这所谓令箭末将感觉不大好,朝廷倾轧自来不少,这般节骨眼下,大将军万万不可归京。”

    沈越也知道京都不能回,而且他也不想回,走到今日他也不容易,付出的艰辛与努力常人无法想象,眼看决战在前,可以将胡狄驱除出境,为父报仇,为枉死的千万生灵百姓雪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回京?

    不可能!

    可若是不回……“圣命难为,若是不归,抗旨不遵,本帅怕是……”

    众人见主帅犹豫,忙集思广益。

    “大将军,大军前线作战,消息延误常有的事,您何须为难,事缓则圆,不若拖字诀?”

    众将一听,齐齐看向出谋划策的儒雅军师徐成风,大家眼睛都亮了,“对,先生所言极是。”

    左右不得其法,战绝不可停可退,沈越便采纳了徐成风所言,对于第二道金牌令箭当不存在,不问也不回,紧跟着打响了交战。

    不日后,远在京都的皇帝,手中死死捏着上一封沈越上来的折子,算着时间,迟迟等不到北地消息,再听得前线传报战争已经打响,前线交战正酣,皇帝面色阴沉,杀心升腾,狠狠砸了手中折子,恼羞成怒。

    “来啊,再传八百里加急金牌令箭,令沈越速速归京觐见,不得有误。”

    “喏!”

    随着帝王一声令下,第三道金牌令箭自京都飞奔而出,却依旧石沉大海。

    如此第四道,第五道……直到第七道,皇帝耐心告罄,差点要当朝下旨,免了沈越这乱臣贼子的官,下令诛杀,却不料朝中还有人为说情包庇这厮。

    皇帝高站九龙台上,冷眼看着底下为首跪着的承恩公一干求情臣子,心里恨的吐血,照道理这人不该是最应该帮着自己的人吗?结果竟是当朝与自己唱反调维护个外人,简直可恨!

    看着朝堂内跪一半站一半的诸臣公,皇帝深呼吸,终是被逼妥协退了一步,却把这些恨与气全暗暗记在了心里,记在了沈越头上,端坐回冰冷冷的九龙椅上憋屈一挥手。

    “呵!终日忙忙只为饥,才得饱来便思衣,哈哈!发加急金牌令箭,内监为钦,周虎酌升一品,为忠勇大将军,赴北地暂代统军一职,令沈越速归,若是不从,尔等替朕好好问一问他,可知君?可知臣?可知这天下是谁人的天下!”

    “臣等遵旨。”

    其后,前线战事胶着之时,这一队人马快速抵达,如此一来拖字诀是不成了,在大帐之中,沈越见了来人,自然是看到了这催命的令箭。

    见对方风尘仆仆,沈越打发他们下去休整,来人身处军中,见沈越威望颇深,令行禁止,虽气愤倒也不好妄动,防备着暂时下去休息。

    沈越属下众将闻讯再来,纷纷聚于帅帐。

    知晓事情始末,知道他们效忠的帝王竟还问出那样的话,一个个身上血污都来不及洗去擦净的将领纷纷变脸。

    “什么狗屁的金牌令箭,这怕不是催命的吧!”

    “大将军,末将也觉着此事非常不对劲,越是催,您怕是越不能回,且大战之际,一军如何能没有主帅。”

    “呵,如何没有,没见着人家这一回连接替我们大将军的人都来了么。”

    这一声出,有那脾气耿直的先破口大骂起来,“草,这厮莫不是来抢功的?大将军您万万不可上当!”

    “他娘的,当日这些人舍了京城,舍了百姓,舍了半壁江山只顾自己逃,如今眼看着北地即将收复,这些窝囊废倒是一个个的冒出来了,还抢功,真不是东西!”

    “就是,就是,大将军您不可中计心软。”

    沈越心暖属下们的忠心与爱护,可时至今日,拖是不可能了,如何决断,着实为难,忠与仇,如何选?

    如何选?

    见他犹豫不决,下头一众急了。

    生怕他们这位只会打仗的大将军不懂内里凶险,不懂朝廷倾轧的厉害,毕竟他还年轻嘛,有那年长性急先忍不住。

    一沈家军出身,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曾经没少得沈越之父提拔维护的中年儒将关切劝解,“大将军,您莫要心软,也莫说卑职莽撞,无论如何,这京都您定不能回。”

    “对,不能回!”

    众将群情激奋,当然也也不是没有冷静的。

    “都闭嘴,内监还没走呢,这些话传出去,岂不是让大将军越发难做。”

    “屁!”,一位身穿赤亮铠甲的黑壮威武先锋将许达,气的拍案,直接拔出腰间染血的腰刀愤怒道:“晦气玩意,某这就去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徐成风见这莽人提刀就走,暗道鲁莽愚蠢,赶紧呵斥阻止,“许将军且慢,现在杀了内监等同造反,你是想把大将军推上万劫不复之地吗?”

    许达被训,又气又恼,又得沈越制止,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气呼呼的怒骂狂躁。

    “啊!一群狗娘养的玩意,太他妈的窝囊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狗屁的金牌令箭倒是一道道不要钱一样的往军中送,上头那些人到底想要干嘛?”

    “许将军,息怒。”

    一声声的愤慨,得沈越劝解,许达这才勉力压制心中翻涌怒海,气呼呼的嗖一下收刀入鞘,一把坐回案后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