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子愈发的弱,一个却每天抚着半点没有显怀的肚皮在小心翼翼。
孟丽娘虽出了月子却不敢出去走动见风,正屋的情形与她月子时并无二致。
沈循倒是听了王氏的话在她屋里歇了一夜,只是那冲人的药味和孟丽娘保养未得当的模样,让他十分不喜,到底是辗转难眠,到了下半夜就去了书房独自歇息。
总算是没去旁人的屋子,给她报全了体面,这倒是让孟丽娘心里舒坦了些。
李氏送来的丫鬟在深秋时终于站在了窈娘的面前,看着孟丽娘强打着精神打扮得有了些端庄华贵的颜色,窈娘心中为她叹了口气,曾几何时那般跋扈善妒的女子,竟然变得如此模样了。
“你觉得她二人可还能入郎君的眼?”孟丽娘见窈娘在一旁低头不语,眉头微蹙有些不满。
那粉衣娇憨的赐名玉珊,黄衣柔媚的赐名玉珞,都是富贵喜人的名字,料想孟丽娘是满意的。
“她二人长得美,看样子性情也不错,自然是极好的。”
孟丽娘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得展颜道:“瞧着是不错,只是若论样貌只是中上,但愿你二人能费心伺候好郎君,如此你们家中之事,我孟府都会竭尽照料。”
“是,奴婢不敢辜负少夫人。”两人叩首道。
声如琳琅响,让人怜爱不已,的确是下了功夫寻来的。
柳月柔听得这事,嗤之以鼻:“看来她近来这些时日精气神倒是不错的。”
桂枝盘算一番,道:“小娘放心,奴婢按着剂量放的……”
眼见着惠姐儿百日宴的日子快到了,这段时日静思院里人来人往的,王氏得空也来探望,柳月柔挑了挑眉:“等她再快活几日也无妨,我如今胎未坐稳,来日方长。”
夜里冷风灌得人骨头也透彻的凉,鸳儿为点了盆炭火,说着方才领炭时在徐嬷嬷那里听到的闲谈。
“奴婢听说下午进府的两个丫鬟,倒是伶俐的,眼瞧着大少爷这个点还未到后院,兴许是会伺候的。”
炭火升起,屋子里骤然暖和,窈娘将双手递上前沾了热气,才笑道:“少夫人贤惠大度,大少爷也喜欢这两人,自然极好的。”
鸳儿的双颊在炭火之上显得格外红晕,半遮半掩道:“书房那边过来说,是两个都在房里呢……”
这倒是沈循能干出来的事,窈娘了然,叮嘱道:“这话可莫要说了,莺儿的事情还不够教训?”
鸳儿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再三保证了不会说与旁人,才退回卧房歇息。
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窈娘看着沈谦给的经书不知不觉就入了梦境。
仍旧是在上次见到沈谦时的那间屋子里,不同的是那案牍上的古书纸籍堆得又高了些,她以为多日未见的人在那案牍之后,谁知却听得身后的温声笑意。
“你以为我在梦里还不得休息片刻?”
窈娘回过头,道:“三老爷,妾见那案牍又高了许多,怕是三老爷在浙江遇到棘手之事?”
他六百里加急递回京的折子已收到弘德回批,如他所想那般,倒算是运筹帷幄。可这般做怕事短时间回不去京中,倒不知眼前人如何处境。
沈谦请她坐在自己身旁,问道:“这几日一切可好?大郎他……可有为难你?”
想起沈循那日在酒楼时,只差一寸就摩挲到那团柔软,窈娘低头道:“大少爷并未为难妾,不论怎么说,妾早晚是要伺候大少爷的。”
就像你……自然有云端之上的女子相配。
沈谦哪里知道沈老夫人出府赴宴为他相看之事,只当窈娘是在府中遇着事了,低声宽慰道:“我如今分身乏术,不比在玉京时随时掌握你的动静,若是你有事情倒是能让林之和多帮衬些。”
原来……林之和也是他的人。
窈娘垂眸颔首,两人坐的有些靠近,地上的烛火光影反倒是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沈谦晃眼看去,眼里有了些说不清的暧昧,往日在梦境中,他与窈娘所以不该做的事情,都一并做了。
那般热烈,欢喜,炙热,如今那层窗户纸戳破了,唯有影子能在那越矩的暗处肆无忌惮。
窈娘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绯红着脸起身就要往一旁挪去。
“别动。”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哑声道:“就坐在此处,我有话与你说。”
就算她去对面坐着也是能说的,窈娘虽知道他其中的意味,却仍是顺从的又坐下不语。
她不问要说什么话,沈谦也不主动说。其中不言而喻的意思,与那撩拨心弦的栀子香回荡在沈谦鼻息。
单单是他不好受也就罢了,一旁玉面清冷的佳人眼下已是粉面如霞,她也曾偷偷闻过报恩寺香案前供奉的佛手,哪里有这般勾得她魂魄的滋味。
她面颊潮热,往身旁的沈谦看去,却恰好四目相对,眼中未来得及敛去的羞意正巧落进了他的眼中。
窈娘不自觉的吞咽了嗓子,心跳的极快,不知为何就想被他笼在怀中,热息萦绕能解世间愁苦。
沈谦深吸一口气盯着她,冷肃的眼眸化作似水柔情,但仍矜贵的挺直背脊并无半分松懈之意,这对窈娘来说哪里不算是魅惑。
有些不该说的话和不该有的举动,在下一瞬就要呼之欲出,沈谦这次倒是没有移开目光,闷哼一声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坐在此处?”
那两道影子紧紧贴着,一上一下看着既熟悉又充斥着压抑许久的欲望。
窈娘自然是知道的,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头,连呼吸也沉了几分,羞赫道:“妾不知,三老爷的心思,妾如何能揣度。”
“你能,你也知道。”
佛手香愈发的灼热,窈娘心头一颤,只觉得再难维持冷静。
沈谦却手掌覆在她的发髻上,将她的青玉发簪稳了稳,那双满是柔情的双眸带着温柔笑意看着窈娘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