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里外,百姓哀嚎,妖魔狰狞,人间炼狱,而这座被喻为天府之城的巨城,却是人流如织,喧嚣热闹,春江之上,楼船往来,烟花柳巷间,已有莺莺燕燕,丝竹之声,宾客满座。
好像,这座城池,从外面看,什么都没变,只是人更多了,更热闹了些。
街上多了许多光鲜亮丽衣着,陌生的面孔。
人多了,就会产生混乱,秩序失去控制,许多杂草就会从阴暗角落里滋生出来。
北城,一间名叫醉仙居的酒楼,二楼窗户边的座位上,一个囧字脸的微胖男子,脸上有些淤青,神色阴沉,喝着闷酒。
这时,几个人上了楼,见到这道身影,上前。
“老唐”。
“你一个人怎么先喝起来了?”
“嗯?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弄得。”
几位相熟的掮客见了囧脸男子脸上有伤,也不复以前的精神。
那囧脸男子抬起头来,眼神带着不甘,“我今天找诸位来,是想跟你们打听个消息,几位消息活泛。”
几位相熟的瞧见他这样子,平时那么精神的一个人如此,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他们都是掮客,在城里各个行当,消息算是灵通,“你说,怎么了?”
“我想问问北城冒出来的青沙帮,是谁的底子?”这囧脸男子说这话,神色阴沉。
“青沙帮?又是一个新冒出来的帮派?”
“老唐,你跟这帮人起了冲突?”
囧脸男子有些咬牙,“我干的和气生财的生意,怎么会主动找事,是这些人把我北城的牙行生意占了,有一个跟了我唐某人很久的掌柜,不服气,竟被他们活活打死,伙计也被扣押着。我得知消息,请天泉武馆的馆主,去做个中间人,去了他们的驻地,结果.那青沙帮的帮主,是个生人,竟有天关修为,这人我没见过。”
后续,这人没说,只是表情难看,想来吃了一番苦头。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眼皮一跳,老唐在锦官城也算个体面人,竟被人如此糟蹋。
明目张胆地杀人,天关高手
几人沉默,摇了摇头,“看来是过江龙。”
随后说起了各自的消息和猜测,
“随着伐山军战败,这锦官城人越来越多,城里的房子越来越紧张,价格飞涨,你上次还说,你的牙行来了很多神秘人,疑似来自中原,似乎为了什么而来,搞不好就是这些人盯上你的门路。”
“最近越来越乱,我住的西城,也有一个原先的漕帮,本来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家伙,但最近他们帮主换了一个生人,实力不详,但财力雄厚,大肆招人,惹事,还有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好几起恶性事件。”
“这算什么,昨天,南城山柳巷,有一个忙着赶路的摊贩,挑着担子,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贵人的轿子,竟被贵人的随从当街用剑砍了脑袋!真可怜啊,听说衙门的捕快来了没用,还惊动了守备军,但那轿子里的人,你猜怎么着,公然拒捕,打伤人走了。”一人叹息,脸色有些窝囊。
“道抚司在做什么?这是控制不住局面了吗?”
“前线死了那么多将士,你说呢,听说那位本来坐镇本城的裴指挥使,带着那些儿郎,去前线了,现在城里,几乎没人了。”
“哎,乱了,要乱了,很多人要露出獠牙了,老唐,我会帮你问问,但做哥哥的还是劝你,不要招惹这些人,弄不好,这些人只是某些大人物拿出出来的刀,专门干脏活的,若是被记上了,你我这些人,说句不中听的,就是个跑腿赚些活路的,没人在意我们的死活。”
几人其实个个都有体玄修为,在城里也算小有薄产,但在现在的局势下,也过得几分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一个过江龙,中原来的,或是蜀地其他地方的,遭了殃祸。
囧脸男子那小眼睛,闪烁着不甘,最后猛地捉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就要落杯时,突闻外面一声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随后,只见隔着酒楼主街的对面一条巷子里,一声垮拉声响,只见其中一座房屋的院墙轰然倒塌,卷起尘土飞扬。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附近的人。
人们纷纷惊声而望,也包括酒楼里的这几位掮客。
几人循着动静望了过去,赫然可见,那百米之外,一间一进院子里的大门,连同围墙,一起倒塌。
倒塌后,视野空旷了些,飞尘间,那里有十几道魁梧身影。
那刚才喝闷酒的囧脸男子朝着窗户外一望,看到那些衣服制式的人影,眼睛瞬间一沉,声音几乎从牙缝里蹦出来。
“是青沙帮!”
只见十几个身穿青色劲装,手缠黑带的人影,气势汹汹,踏着倒塌着的墙砖,进了去。
而围墙倒塌后,却是现出白幔飘飘,里面有一间主屋,大厅里摆放着一座漆木棺材。
只见一个面目悲苦,头发灰白的老妇,惊声哭嚎着,往后跌倒在地后,又赶紧爬起来,朝着走进来的的青沙帮众,哭着搓着手。
“求求你们不要拆。”
“拆了,我儿子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求求你们了!”
却见,那些青沙帮众的为首之人,獐头鼠目,一对三角眼微微眯起,闪烁着阴狠的光芒,稀疏的眉毛杂乱地生长着,仿佛两把破旧的扫帚横在额头。
其一把将花白老妇揪起领子,提了起来,眼神恶狠狠,拿出一张地契,“老东西,现在房子多金贵,你把这地方弄脏了,还值个什么钱。”
说着,其将老妇人往旁边一甩,朝身后的人一喝,“把这屋子都砸了,直接给我推平,还有那棺材,真他妈晦气,停了几天了都。”
这话一落,那些青沙帮众立马狞笑起来,手里拿着大锤,就冲了过去,直接围着主屋的墙,抡起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顿时,墙壁轰轰轰,崩裂,破开一个个洞。
上面的灰尘,砖瓦,被纷纷震的掉下来。
“不要,我可怜的儿啊!”
那花白老妇人,撕心裂肺地看着这一幕,冲了进去,扑倒在了那棺材上面,两只手死死抱着。
而在棺材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头戴白绫,紧挨着跪倒在旁边,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只是死死抱着自己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孩子,
一块瓦片落下,砸在这年轻妇人的脑袋上,瞬间出现了殷红,可是女人没有叫,只是闭上眼睛,脸贴在棺材上,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这时,那个青砂帮的带头人上来恶狠狠地朝着棺材一踢。
脚凳上的黑漆棺材从上面一歪,棺盖一斜,滑了下去,露出了棺材里面的场景。
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件薄薄的甲衣,还有一把刀!
“妈的,还整个衣冠冢。”
此人怒骂了一声。
这时,外面有人见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激愤开口。
“他家儿子是第九山的将士,与妖魔厮杀时牺牲,他们是为了护佑蜀地,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只见,这般动静,在外面吸引了一大群人。
这家的邻居,一个老人家,颤颤巍巍地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