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静谧的云顶山,蜿蜒绵长,犹如天地笔墨下的山水画卷。
倏然间,一声擂鼓,宛若银瓶乍破。
震动群山!
第九山山脚下,练兵场上,随着这一声响,兵甲脚下经过训练的战马,唏律律哼鸣,鼻子中吐出粗重的白气,马蹄刨地,开始躁动。
这些新招募来的兵马,对脚下战马的躁动有些不解,惊起一片嘈杂与骚动。
“这是怎么了?”有的人扶了扶沉重的盔帽。
“好像是鼓声。”
话落,一声鼓点又至。
接着,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急促。
脚下的战马,躁动的也更加剧烈。
前方,柳青,云天生三位骠骑面色一凝,眼中精光摄于三尺之外。
击鼓,那可是出兵的意思。
心中正动念头,山上,三道人影,手持红色令旗,风声猎猎,跑马下山。
“传第九山中郎将令!”
“钱家叛变,勾结妖魔。”
“速去捉拿钱家上下。”
“凡反抗者,杀无赦!”
“出发!”
“出发!”
“…….”
三位传令兵驾着快马,穿梭密密麻麻的军阵,单手持着火红色旗帜,随风猎猎,飞声传令。
这一声,让四千多新进兵马,面色一惊。
什么情况!
他们连第九山门路都没摸清楚,就要执行军令。
钱家叛变,说的是那个四宗八家中的钱家?勾结妖魔?
而其中也有人清楚的,钱家并不是勾结妖魔,而是要被清算了,心中顿时一凛。
“唏律律”
一声战马长嘶,马蹄高扬,三位骠骑将军,蹭地一下,抽出刀来。
“出发!”
一声落下。
战马呼鸣,马蹄随着那急促的鼓点,汹涌而去,犹如江河开了闸口,一发不可收拾,化作铁甲洪流,冲出云顶山。
那一张张,或是稚嫩,或是紧张,或是兴奋的脸,随着这铁甲洪流的气势,不知不觉间,眉眼渐渐变得肃杀起来。
而在云顶山鼓点响起,刚被拉来检阅的新进兵马,就此出山时。
巡天大殿中,一个个传令甲士,手持虎符文书,飞奔出大殿,随后,驾马飞旗,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这些传令兵准备传令给柳家、慕容家、夏家、云家.
大概三十来家。
在山脚下面,这些家的儿子,已经随着第九山出发了,这些当老子的不该出出力。
等这些传令兵纷纷离开大殿,后面,陈渊的身影紧随着踏步而出,身后两位录事参军,紧跟其后一步距离,而伏龙观的李道长在侧边半步,跟了上去。
陈渊抬头,看着那些传令甲士,飞旗踏马,耳朵微动,山下,有铁蹄轰隆,荡了荡空荡的袖子,随后抬起一只手,一拂。
顿时,壶天飞袖飞出,飞到半空,迎风涨大,犹如大布袋一般,朝下云顶山半腰一吸。
呼呼风声,吹得下面的山林,建筑震动,但其中力量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对其造成什么破坏,只是下面的别院中,一扇扇门砰砰砰朝外大开。
一道道惊呼,怒喝声骤然响起。
有的灵光大放,有的化作流光欲要激射而走。
但一道道流光,却最中没有逃脱被巨大吸力拉扯回来,随后又体验了一番,整个人被拉扯,揉捏成团的憋屈,最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两眼一黑。
七八个呼吸后,飞袖收回,陈渊手掸了掸袖子,随后放下了手,脸微微向后侧了一些,
“高羽,范丑,去通知四城守备吧,封锁出入口。”
“另外,以防万一,将云顶山的禁制全部开启!”
说完,随后正起脸,眼角眯眼,声音拉长,
“也许,今天晚上,能多捞点大鱼,让弟兄们也能分点肉吃。”
他这几日镇守锦官城,搞出这些动静,无非就是九个字策略。
拉一批,打一批,杀一批。
锦官城太大,他就算强行以武力镇压得了一时,但事后呢,他可以强势将这些人丢到关外去守关,抵抗妖魔,但里面有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放个冷枪,惹出麻烦。
于是,就有了这几日的动作。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然后杀掉一批不听话的家伙,就此可初步掌握锦官城,然后后面,就看剩下人的表现了。
至于,杀掉的那些家伙,那些家族资源,完全可以交给第九山保管嘛!
第九山要快速扩张,要发展实力,求得立根之本,资源从哪里来,陈渊早就想好了。
钱家就被逼跳了,还邀请了撼山宗的武藏老怪。
不知道还有哪几家参与了。
“是,大人!”
两位录事参军凛然应声,抱了抱拳,随后奉命离开。
眼下,第九山四千多新进兵马出发,传令三十多家大小家族,加上调动四方守备,陈渊瞳孔里淡金色光芒跳动,轻声道:
“李道长,剩下就该我们出场了!”
“走吧!”
陈渊脚下一起,呼呼生风,直冲入夜色之中。
身后半步的道长李观一,只得叹息一声,手上拂尘一甩,就此飞天而起。
锦官城西南,此时,子时,夜色过半,除了有限的地方还有零星灯火,其余地方,万家陷入沉眠。
某间巷子的一间简陋院子里,一家四口居住此地,院子里散落着瓦片,木板,以及一些其他杂物。
这家儿子因为刚取了新媳妇,加上房子年岁久了,有几处破损,正准备修葺,今天刚把几处破损地方的瓦揭了,用茅草简单遮住了一下。
而此时,瓦舍一间房子里,黑灯瞎火,隐约传来动静,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大半夜还不睡觉,在想着人伦之乐。
“不要,相公,这么晚了,爹娘还在隔壁呢!”女子羞答答的声音如蚊蝇一般。
“爹和娘这个时候都睡觉了,特意等到这个点,就来一次!”一个急促着急的男子声响起。
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衣服扯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娇羞的女子声音变得疑惑,
“相公”
“床怎么在动?”
“不是床在动,是娘子你在动吧。”
“哎呀,你这死人,是真的。”女子捂着胸口,扭了相公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吃惊。
震动越来越大了,还没修葺好的屋顶在震动,茅草从上簌簌而落,连窗户也在作响。
男子也很快察觉了,以为是地龙翻滚,立马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脸色有些惊惶,
“娘子,快,地动了,快出去。”
说着,伸出双手,就要去将娘子赶紧抱出来。
不料,突然,上方房顶突然塌陷,一道人影落了下来。
正好掉在了男子的双手臂膀里,随后猛然往床铺上一砸。
男子痛叫一声,身子一躬,而他怀里的身影,下意识地双手绕住男子的脖子。
月光下,一位胡须潦草,眉毛粗长的大汉,瞪大着一双牛眼,看着这一幕,随后骂骂咧咧地赶紧松开手。
“他妈的,踩空了!”
说着,其纵身一起,直接从刚才掉下的房顶破洞处消失。
小两口惊疑抬头一看,却见那三尺见方的破洞上,一个个影子从上面掠过。
都是高来高去的强人!
小两口赶紧跑出去,出门一看,却见天上一轮犹如圆盘的硕大月亮映衬下,外面房顶上,一道道身影,闪烁跳跃,直奔西南方而去。
天上,更是一道道灵光,犹如漫天星河,从巨大的月亮中一闪而过,直奔同一个方向。
而那震动声,小两口终于听清楚了,踢踏踢踏,是急促的马蹄声。
顺着那马蹄声的方向,相隔百米外,一家家灯火被惊醒,快速点亮,迅速蔓延。
视线延伸到尽头,马蹄奔去的方向,那里有一群不高的的山脉,最高峰只有两百来丈,此山名叫五宝山,那里是四宗八家的钱家驻地。
此时,五宝山,钱家,一座暗殿之中,灯火摇曳。
殿室内,二十几道人影,在火光下,晦暗不定。
坐在位子上的,却只有八人。
其中四道身影,坐在其上,气机如渊洋。
其中,赫然有撼山宗的游老怪,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红眉,赤发的老怪,这是同属四宗八家的王家老怪,以前在蜀地江湖颇有威名,听说十年前就没了消息,听说跑去了中原一趟,最近也是在这个时间节点,突然现身,回来时已经突破武藏。
而在这锦官城两家武藏的对面,一人黑袍,身材枯瘦,看不清模样,浑身透着诡异的气息。
撼山宗的游老怪和王家的老不死,目光时不时落在此人的身上,这人身上给人一种阴冷诡异的气息,让他们两个老怪感觉到不舒服。
而对面另外一人,则看起来正常多了,身穿锦袍,黑发,带着莲花冠,只是头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在其座位的身后,则站着一位女子,身穿赤色羽衣,身后装饰着几根漂亮的翎羽,同样带着一副面具。
这两人,听钱家家主介绍,是来自蜀地之外的中原强者!
都是武藏!
至于坐着的其他四人,则是来自其他四家的家主。
参与这次“倒陈之势!”
最上面的位置,则坐着钱家家主钱三锦。
此时,这座暗殿内,气氛显得比较古怪,有火热,也有紧张。
“钱家主,你说那位第九山中郎将身上有气运灵根?”那位黑袍枯瘦的武藏开口,声音如鸭子一般,带着嘎嘎的嘶哑声,而且口音也不是蜀地这边的口音。
“没错!”钱三锦点了点头,确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辈恕罪,这钱某就不方便说了,但钱某自然不敢诓骗前辈等人。”钱三锦拜了拜手,带着笑意。
“哼,你最好说的不是假话,不然得罪了我家尊者,钱家上下难保,”一名女子冷厉的声音响起。
只见说话的声音,是那位银色面具武藏身后站着的女子,声音带着尖锐与戾气。
这话一出,坐在上首的钱家家主,以及身后的几位钱家天关,脸色齐齐一变,几分难看
好重的怨气。
“朱雀!”
“不得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