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并没有颜白想的那么富丽堂皇,也没有颜白想的那么比屋连甍,更没有奴仆成群。
有的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落是由七八间小小院组合在一起,而小院之间被齐腰高的土胚墙隔开,小院子的布局也是廊院式格局,就是房子的建筑主体在正中间,周围都是被廊亭围合,或是被东西南北院围合。
在远处就四五米高的坊墙,每道墙上都有一个大门,这样的话每个坊就跟后世的小区一样能够想通,坊的四个角有角楼,整体的一个风格主打的就是简洁明快,进来的时候颜白发现还有几个拿着木矛的大爷在巡逻,这点到跟后世不谋而合。
不过很明显,大唐的这几个大爷应该厉害一些,这些人可都是府兵且都杀过人的。
家里也有几个老仆,一个不会说的哑叔,一个厨娘,还有两个负责打扫院落和清洗衣服的小姑娘。
颜白听着几个白须哥哥的絮絮叨叨,这份情感熟悉又陌生,好在姓颜,好在脸皮够厚, 也不知道后世小说了那些穿越者是如何做到心安理得,后世的过往和亲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忘记了?
心里纠结的厉害,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既然自己是颜白,那就顺从命运的安排,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既然曾有一个颜白让颜家人觉得失望透顶,那自己这个颜白就要好好做人弥补亏欠,过去未来归于一身,那就从新开始吧!
九尾知道是到了家,从颜白的肩膀上跳下来后就大摇大摆的找个舒服位置,嗅了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下,伸着舌头很有调理的开始整理毛发,战马似乎不喜欢这不大不小的院子,有些焦躁,频繁的打着响鼻。
一个肥壮的大汉看见颜白大哭着就从柴房冲了出来,跑到颜白身前然后突然就跪倒在地,抱着颜白的大腿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呼喊着大郎大郎!看着这跪在地上脑袋都能触到自己下巴的大肥,颜白手足无措间又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颜善所说的大肥,小时候为了救落水的颜白,导致了着凉,后又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心智永远停留在七八岁,一个很单纯又很可怜的人,这些年一直颜白那个小院负责看门和打扫卫生。
“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哭个啥!”
大肥很听话的站起身,然后很自然的站到颜白身后,伸着手比量了下他和战马的高度,然后嘟嘟囔囔的自个儿跟自个说着话,这时候最中间屋舍的大门打开,颜家老祖宗坐在正门口,几个哥哥也紧随其后的站到老祖宗的身后。
一个和尚从一边走了过来,围着颜白一边洒水一边念念有词,盏茶功夫之后把一根红绳套在了颜白的手腕上,老和尚躬身告退,这时候颜师古放声高喊:“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这时候,颜家长辈突然朝着颜白弯腰拱手行礼。
于此同时家里的所有仆役以及辈分比颜白低的晚辈齐齐跪地磕头,家里子嗣获胜而归,称为“凯旋”,家里众人要大礼参拜,口诵: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这是地方的规矩,更是颜家的家规。
礼毕,众人开始过来给颜白卸甲,牵马的牵马,脱盔甲的脱盔甲,几个嫂嫂也走来开始给颜白梳头挽发,一身戎装的颜白很快就变成了一翩翩公子。
随后,颜白就被人拉着去洗簌,颜善也是如此,他说这是去霉运和煞气。
才钻到水里,还没喘口气,大肥搀着爷爷就走了进来,颜之仪围着浴桶转了一圈,见颜白浑身没有伤痕轻轻松了口气,:“小白,这次苦头吃够了没?”
“唉!”颜白叹了口气:“吃苦肯定是吃够了,如果还有下次打死也不去了,吃不好,睡不好,还得遭蚊虫叮咬,就连洗澡还只能是凉水澡,还是家里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洗澡都是热水的,想想都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
颜白的话说的俏皮,颜之善闻言咧嘴发出小声,宠溺的轻轻敲了敲颜白的脑袋:“你知道就好,不过这次出去能迷途知返,算起来这苦不算白吃,这也累了好几个月了,这次回来后就好好休息,好好的去当你的县尉。”
“爷爷,能不能给陛下说下把这什么县尉收回去,感觉做不来啊!”
老爷子闻言冷哼一声:“赏赐的马儿你都骑了,官衣官印都送来了,这时候要不做了,要说,你自己去找陛下说去,我年纪大走不动路。”
颜白狠狠的搓了搓脸,发出一声长叹,虽然已经从大牛那儿打听了县尉是做什么的,可是那都是纸上谈兵,太祖不是说了么,一切要从实际出发,可自己到现在却是一头雾水,仅仅知道是要维护好治安。
老爷子宠溺的看了颜白一眼,轻声道:“你从小立志学武,如今求仁得仁,岂不是正好么?”
“哎呀,人总是会变的,我如今就是想跟在您老人家身边混吃等死!”
老爷子眼神复杂了看这颜白,突然哈哈一笑:“别愁了,陛下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认真学就是了,天子脚下,万年县尉一职是个好职位,正好我还没死,遇到难事就回家,我给你挡着。”
颜白放下了心,嘿嘿一笑:“那我就多学着,准点上班,准时下班,还有工钱,舒服!”
老子听着颜白嘴里的这些胡言乱语,笑着揪了揪颜白的耳朵,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轻声说道:“明日你去跟李威那小子喝酒把小七儿带上吧,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她天天念叨。”
颜白知道老爷子的担忧,回道:“好。”想了想又补充道:“爷爷放心,明日我绝对不会喝多,过往的一切虽说已经过去,但是也应该画上一个句号。”
老爷子望着眼前熟悉的孙子,忽然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是那么的如释重负。
洗澡完了后就是去祭祖,颜白看着密密麻麻的排位,不知道颜家的老祖宗看到自己这个未获货会不会降下神雷劈死自己,颤颤惊惊的磕头上香,然后看着跳跃的火苗,颜白心里越来越踏实。
嗯,没错,火苗跳的很欢悦,看得出来老祖宗们都很开心。
晚宴开始,从军营走完流程的五个小药童也到了颜家,老爷子很开心,说家里又添了几副碗筷,这是兴旺的好兆头,到吃饭的时候颜白才知道原来在唐朝桌子和椅子还不留行,大家的习惯还是以跪坐为主。
吃饭的时候就像电视里都汉朝那样,一个人一个长案。
颜家的子孙辈很多,从案桌个数都能看看得出来,大厅正对门的中间是主人位,坐着的是颜家的老爷子,以他为中心,其余晚辈按照辈分一个人一个案桌分作两边,儿子辈的有一人,颜游秦封爵临沂,如今在那边开枝散叶。
孙子原有辈的有六人,夭折一人,其中还颜师古为大哥,二弟颜相时;三弟颜勤礼,四弟颜育德;其中颜师古,颜相时,颜勤礼为弘文、崇贤两馆学士,校定经史,老四颜育德,为待太子通事舍人,于司经校定经史。
颜白排在老五,为万年县校尉。
重孙的辈就多一些,足足七人,这七里颜善最大,小七儿最小,颜育德的女儿,今年刚五岁,如今正在颜白怀里搂住九尾撒欢。
除了小七儿年龄小可以不用安排,其余的颜家子孙都按照辈分年龄依次坐好,上下尊卑分的很清楚,宴席开始,老爷子举杯,众人这才放松并欢乐起来,一同举杯庆祝颜白的荣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