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意为北方。
朔气是指北方的寒气,北方很冷,故称朔方。
十月初三,颜白到达了朔方境内,七日之后到了朔方治所-灵州。
这一路就算晒不黑的颜白也晒得黢黑,李晦就不用说了,直接就开始脱皮,好在颜白带了翘嘴一起来。
翘嘴拿出特制的抹脸润唇油,抹了之后好了很多。
不然的话李晦的这张脸就毁了。
史仁基应该是基因觉醒了,他就像是北方的狼,越是往北,越是寒冷他的精神气也就是越好,除了他的脸有点红,其余任何事都没有。
不干不裂,不痛不痒,让人羡慕得要死。
陈摩诘他们几个好像不怕冷。
尤其是黑狗,跟弟,长脸盘,小圆脸他们几个更是夸张,鹅绒服不扣上,他们性子生来就豪放,看见什么都要扯着嗓子嚎叫。
看见巡逻的人,扯着嗓子嚎叫,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座雄城,大敞着胸脯子学狼嚎!
颜白不成,只觉得冷飕飕的不习惯,他现在只想坐在一个有炉子的屋里面,喝点热茶,好好的泡个澡,然后找伽罗好好地给自己揉揉发酸的肩膀。
可惜残破的灵州城不会满足颜白的愿望,也找不到像伽罗这样美丽的胡女。
放眼望去要么是军士,要么是战马,要么是一堆堆巡逻的府兵,女人没有,母马母牛母羊倒是很多。
颜白现在的上官是薛万彻,薛万彻的上官是谯国公柴绍。
因为在武德殿共同习武了一个多月,虽然开始的时候关系不怎么融洽,处着处着也就慢慢地融洽了。
而且在颜白修水渠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给钱出力,熟人见面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客套试探。
况且煤球生意里面他还有半成的份子在,东市的两个位置极好的铺子也是当初颜白低价卖给他的。
他现在虽然远在灵州城,但是每年都有近七十万钱的收益进府,于情于理,薛万彻都不会对颜白有太多的挑剔。
如此一来颜白就免去了军中下马威,杀威棒,而且还获得一处比较好的宅子作为办公用地。
简单的汇报完军报,传达完兵部的计划之后,颜白就被薛万彻任命为灵州县令,李晦是县丞,史仁基是县尉。
三个人以这种形式负责整个灵州军事要塞的后勤事宜,见颜白领命之后薛万彻也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他的计划是出城杀敌,这半年他被突厥都摩支部骚扰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儿,如今颜白到来,算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他觉得是自己找突厥人报仇的时候到了。
泡了热水澡,简单休息一夜之后。
颜白就发布了一条新的军令从即日起,灵州城所有将士不喝生水,城中所有马粪必须集中在一个地方,因为颜白发现河边的马粪多得有些吓人。
说的好听点喝的是水,说得难听点就是全城的人都在吃屎!
第二个命令就是大扫除,营中由各营将士自己负责,城中由颜白带来的二千府兵负责,要求归置整齐。
不能见屎尿,东西可以脏,但是不能乱摆放。
军令一下,颜白拉着二千名将士开始在灵州城大扫除。
这这种新奇的军令对灵州将士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因此不断的有人找到行军副总管告状,说游击将军在无中生有,在故意折腾人。
薛万彻被吵得不行,直接将灵州城的八个将军全部喊到大帐中,人来齐,薛万彻也不多说,抽出刀鞘就把这个八个人一顿打,边打边骂:
“驴日求的,这是军令,军令,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质疑军令的?
知不知道老子只要在这个城中老子都得遵守,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质疑军令?还有脸来找我?
一群大字都认识不到一筐的家伙,告起状来倒是头头是道的,知不知道,咱们全军所有人加起来还没有人家一个人认识的字多。
也不打听一下是谁就来告状?
真要是个废物我能让他负责咱们全军后勤?如今看来你都是一群废物,告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我现在真的怀疑把大军交给你们是否是明智的。”
可怜的八个将军被薛万彻打的屁都不敢放,又因为在大帐内,跑都不敢跑,只能站的直直滴儿,好让副总管打的更舒服些,好在有盔甲在身,发出的声音很大,但其实不疼。
薛万彻打累了,把破烂的刀鞘扔到一边,坐在那儿瞅着众人道:“知道他是谁吗?”
众将军摇摇头。
薛万彻叹了口气,军报每日都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抬起头看着众人,薛万彻又问道:“知道万年县令颜墨色么?”
众将军闻言一惊,一人忍不住好奇道:“总管的意思是颜县伯来了灵州城了?”
说罢他又摇摇头:“不成吧,他管一县,咱们这穷哈哈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啊!”
薛万彻冷哼一声:“来的有三人,宜寿县伯颜白,河间郡王之子李晦,康国公之子史仁基,其余两人我不多说。
颜墨色在长安多大威名你们怕不是不知道吧?杀了长孙安业也就赋闲半年,唯一还活着的文宗就是他家老爷子。
换作尔等有一百个脑袋也砍完了!
偌大万年人家都管理得井井有条,陛下都言之大善。
到了一个小小的灵州城,你们竟然敢说他是在故意折腾人?
我念军报的时候你们脑子里都装的是马粪么?耳朵也被突厥人的箭矢堵住了?都给我滚回去,把自己的狗窝收拾干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众人赶紧领命,回去之后就吩咐众兵士赶紧收拾。
城中的沟沟角角很快就被颜白收拾干净了,再一看,灵州城虽然还是很破,没有以前的杂乱无章之后,不但顺眼多了。
整个城也不免透出一股子让人舒服的感觉来。
史仁基人家做县尉比大牛做得好,因为他够凶,也够恶。
他老子康国公,军中认识的人无数,所以在军令之内他根本不怕任何人,也不害怕有人敢给他穿小鞋。
再加上他还是陛下身后的千牛备身,无形之中又多了一层底气,颜白规定的打扫卫生的时间一到。
他就带着跟着自己而来的几个家将去巡查了,整理不好的直接开骂,没整理的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颜白看着嚣张的史仁基在城中如鱼得水的模样,只能感叹这样的人就该生活在军中。
李晦在计算粮草和军粮。
计算目前灵州城内现有的粮草能够支撑这些人吃几天,计算这些事儿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而且经过脱皮这个磨难之后他就不怎么钓鱼了。
如今窝在一个屋子里,喝着热茶计算着粮草,倒也自得其乐。
实在无聊就问颜白要点盐豆子。
他知道这些都是伽罗给颜白炒的,他还知道颜白的每件衣服里都有一个小兜兜,那里永远都会有盐豆子。
因为在上朝的时候也看到过颜白偷偷地吃过。
这次来伽罗给颜白炒了几十斤,三个人当着零嘴吃了一路,现在还剩不少。
想着想着,李晦就有些羡慕颜白有伽罗,自己来的时候就带了衣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带点零口来呢?
吃着吃着李晦又想哭。
陈摩诘他们在杀羊,这些羊都是从那边的草原上跑来的,然后被这边的唐军捕获,自然这些羊就成了唐军的了。
可惜没有人放羊,也没有人有精力去处理它,有的羊都饿得吃土了,有的甚至路都走不动了,陈摩诘来了之后就主动接了这个活。
他准备把这些不能动的羊都杀了,趁着现在天气冷,风又大,做成羊肉干。
可惜盐实在太稀少了。
如果盐多,他还准备学那些大户人家,把这些羊肉都腌起来。
杀着杀着,陈摩诘就头疼起来,这么多得杀到什么时候,自己要这么多肉干嘛,自己是想卖钱,可这东西也只有在长安才能卖个好价钱。
看着几大筒的羊肠,陈摩诘觉得大兄虽然爱吃大肠,但这一次一定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吃了,自己在室韦人那儿吃肉都吃恶心了。
自己大兄天天吃肠子不恶心才怪呢!
想了想,陈摩诘觉得这些羊还是别杀的好,于是他就去找大兄颜白求了一个恩令。
出门后陈摩诘几个就变成了放羊娃,他们开始在灵州城周围放羊,为了不把自己几个累死,他又找大兄要了很多钱。
他用这个钱,雇了二十多个闲汉放羊,又用每个人一天二个大子的代价雇了百十来人去割草,自此后黑狗,跟弟,长脸盘,小圆脸又开始了放羊的生活。
颜白在看黄河,再看远处的贺兰山,再看土城墙,后世需要花钱才能看到的景,颜白如今都看够了。
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原野,颜白只觉得这天地实在太大,这唐朝的人太少了!
发了一顿神经,颜白冻得鼻涕直流,他上了马,想立刻到城中,看看自己要求做的土炕做好了没有,要是没做好,连棉被都没有,这一夜可怎么扛过去啊!
怎么到现在还是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