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远他们回来了。
颜白看着胡风画的图,脑海不断脑补大雪山建筑的样子。
按照胡风的描述大雪山的房屋是建在两座山崖夹缝中,下边宽,往上逐渐递减,一共有九层,每一层很像长安的佛塔,风格又有些像真人的道观。
每一层门口都有个巨大的石碑,胡风不认识草字,于是就临摹了下来,交给颜白之后才明白,这九层建筑门口的字。
从下到上分别写: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
胡风说地方就那么大,四周几乎都是万丈的深渊。
而且他也细细地看了,也就最底下的那一层空间大些,越往上空间也就越小,到最顶的那一层里面全是书和一个卧榻,其余什么都没有。
胡风觉得侯爷应该很喜欢这些书,就自作主张把里面的书全部都搬回来了。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夸奖,得到一把金沙和一匹马。
如今,胡风他们又出发了,这一次是陈萦带队,他听说里面有很多的金银珠宝,他要把这些全部都搬下来。
清空之后再一把火烧了这个鬼地方,如此,此行也算是有一个终点了。
“你现在信了我说的话吧,大雪山已经分开了,留在这里的就只是一群读书人,还有几个仆役而已。”
颜白点了点头:“信了,但是我很好奇仆役为什么都被剪掉了舌头。”
“是他们做的,这样他们下山去找部族获取食物的时候就不会泄露大雪山的位置。”
“真够狠的啊!”
澹台思看了看颜白:“该付出的代价我已经付出了,三百年付出即将毁于祝融,我可以走了吧!”
颜白摇摇头:“不成,我现在还不能断定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很多事情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我甚至无法分清有些事情真的是梁敬真所为,还是他在你的授意下为之,所以,你不能走。”
“为什么?”
颜白站起了身:“因为就死了梁敬真一个人,他在路上曾跟我说过,他接触过隐太子的人,接触过太上皇,接触过长乐王李幼良,接触过裴寂。
他就如蜘蛛一样编织了一张很大的网,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多少人,你是他的先生,你觉得我能放你走?”
“所以,你要把我们带回长安吧!”
颜白笑着给澹台思倒了一碗茶,伸手作出了请的动作,然后点了点:
“对,我觉得你们这群人还会找我,所以,你不能走。”
澹台思喝干了碗里的茶之后就闭目不言。
颜白走到帐篷外,看着瓦蓝瓦蓝的天,深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寒气从鼻子直达腹部,然后变成一股白气又重归于天地。
深呼吸一口气后的颜白感觉心中的杀意稍稍退去,看了一眼正在喂马的鱼念之。
颜白有些后悔把梁敬真交给了他。
如果鱼念之没有拔掉梁敬真的舌头,那么自己心里的这些疑惑说不定就会解开,可如今,依旧一头雾水……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啊!
颜白去看大肥,发现大肥正在和那些哑巴聊天。
原来的三个哑巴,如今是七个哑巴,一个说的是人话,一个用哦哦哦来回应,没有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从大肥不断地笑声里,颜白发现大肥是真的很开心。
他甚至很开心地跟他们分享自己最喜欢吃的牛肉干。
这些肉干都是颜白亲手做的,加的盐分很足,烤得也很好,因为没了炒盐豆子当零嘴,这些肉干是颜白对抗这无边荒野最爱的零食.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嚼得腮帮子疼,但确实是消磨时间的好东西。
想了想。
颜白走上前把自己身上仅有的肉干都给了大肥,这些汉子看着把玩戒指的颜白,低下头,满眼都是恐惧。
这些肉干是才做好的,腾远和陈摩诘扛了半宿,烧了好些牛粪才做出来的,不是很硬,用的也是牦牛身上最好的腱子肉,味道最是鲜美。
矢小夜一边喷吐着白气,一边快步走到颜白身前:“侯爷,那一批人如何处理?”
“会审人么?”
“会!”
颜白深吸一口气,平淡道:“二十七人加上澹台一共二十八人,同样的问题分开审问,最后只留五个人就行。
记住,那些眼睛颜色和我们不一样的,那些头发和我们不一样的,那些不说实话的,全部砍了。”
矢小夜闻言抱拳:“喏!”
看着大郎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面看着远方,大肥扑哧扑哧的跑了过来,从怀里抓出一把牛肉干,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吃的足够多了,又把怀里最后剩下的一点全部掏了出来。
“大郎,吃!”
原本满身杀气的颜白听得大肥的话,杀气突然就散了,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
“你吃吧,我已经吃得够多了,腮帮子都吃疼了。”
大肥摇摇头执拗的把一把肉干塞到颜白手里:“含着,一会会就软和了,再吃的时候就会很容易。”
颜白笑着往嘴里塞了一个肉干,在那些不会说话的哑巴惊异的眼神中,颜白牵着大肥的手,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问道:
“想家了么?”
大肥点了点头:
“想大鹅了,我不在家,它们可能会被小七欺负的;也想猫了,今年的猫肯定又会生好多,估计来年又要去卖一点,更想家里人了,他们一定也想我……”
大肥掰着手指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突然停住脚步:“大郎,娘子肚子里面真的有宝宝了么?以后我能抱抱他么?”
颜白笑了笑:“当然可以,他会跟小七一样,在你的肩膀上长大。”
大肥咧嘴傻笑:“我一定不带他去河边!”
颜白心里突然像是被塞了几十斤沙子,堵得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在这些哑巴注视下,颜白指着大肥说道:
“大雪山有二十七人,这二十七人里面不包括你们,也就是说你们在他们眼里不算是人,现在我是你们的主人。
不管认不认,这些都改变不了了,他叫大肥,照顾好他,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否则,唯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人被培养的只会听话,听话,是决定他们能不能好好活着的唯一标准。
原来他们有很多人,但是不听话的人都死,颜白冰冷的话把他们吓坏了,闻言,慌忙地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
段志感看着颜白,他总觉得此刻的颜白变得很陌生。
这个感觉有点像当初在曲江池杀人时候的样子,可又与那时候不同,气势更甚,杀机更大,段志感疑惑地摇摇头,他想不明白颜白到底要杀谁?
他本能觉得这里要死人了,要死很多人。
颜白他就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