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兕子现在已经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母后和娘亲的具体意义。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改,只不过在人多的地方不管裴茹叫娘亲,也不管颜白叫阿耶,只有在庄子的时候她才会喊。
孙神仙说小兕子目前已经可以不用呆在颜家庄子了。
孙神仙的言外之意就是小兕子的身体状况已经稳住了,不会像先前那样随时可能会夭折,但依旧是个药罐子,每天都需要喝药。
不过李淳风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觉得小兕子还是待在颜家庄子比较好。
他觉得南山下的环境对小兕子好,宫里缺少人气,而且过于压抑,且同龄孩子少,小兕子的心智未开,不能自己疏导自己,不利于身体的养护。
李二觉得两者说的都有道理,他就把决定权交给了小兕子。
小兕子哪里懂什么决定权,她已经在庄子住习惯了,她现在回宫虽然不像以前会时不时的哭闹了,但总是闷闷不乐的。
李二也试过了,把小兕子带在自己身边看了三天,谁知道小兕子三天没有见到裴茹,她的心情明显就变得差了起来。
呼吸都会有很大的喘息声。
就试了一次,也就那一次,险些把李二吓死,派人连夜把小兕子送到仙游。
听剪刀说,小兕子一到仙游地界,听到了狗叫声之后呼吸就慢慢地变得正常了,等过了桥头进了庄子就彻底正常了。
一路跑着去自己小楼都没在宫里喘的厉害。
剪刀说,晋阳公主身子弱,容易遭外邪,书院那边有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左右两边各有佛道两门的圣地。
小兕子在那里自然无恙,剪刀的话李二深以为然,赏了剪刀一对小兕子捡的歪核桃,然后命人打了剪刀十大板子。
没有人知道剪刀为什么挨打。
用李晦的话来说,也就是剪刀这样跟着皇帝从小长大的才能仗着情义幸免于难,换个人说那样的话,早就被剁碎了喂狗。
自那以后,李二就很少要求小兕子必须在宫里住几天,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意走。
裴茹知道皇帝喜欢女儿,每隔一个月,她就会回长安一次,然后一一女官就会带着小兕子去宫里走走。
原先是二囡带着她进宫。
但如今二囡在守孝,她自己把自己困在微言楼学颜家老祖宗留下的《七悟》和《稽圣赋》以及《家训》。
小七又不愿进宫,一进宫杨妃就会请她到甘泉宫坐坐,杨妃的心思小七知道,就是想撮合他和李愔,搞得小七都有些害怕。
小兕子进宫很受人喜欢,因为小兕子公主出手很大方,每次回宫都会带很多小礼物,只要你亲切地问声好。
她就送你一份。
香水、美酒、琉璃佩饰,宫外时兴的小玩意她都会带一些进宫,不知道她跟谁学的,每次进宫就跟走亲戚一样。
宫里树少,虽然被人抬着跑得飞快,但依旧很热,小兕子看了一眼同样流汗的小月奴,低声道:“颀姐姐,再忍忍!”
说着又看了看身边另一侧的小彘奴,同样低声道:“彘奴姐姐,你也忍一会,到了我让他们准备你最爱喝的梅子汤。”
小彘奴看着小兕子,不满道:“我都说了,以后不要叫我小彘奴,彘是猪的意思,我不是猪,我是明月,颜明月。”
小兕子闻言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道:“这算什么,锤子姐我不也一样的喊,她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这么在意。”
小彘奴闻言没好气道:“还说呢,她天天吵着陈叔给她改名字呢,你以后也少喊,真要喊,就喊陈姐姐。”
还没到太极宫,老远的就看到了李二正站在台阶上等候,抬着肩舆的内侍赶紧把三个肩舆放下。
小兕子跳下肩舆,兴冲冲的朝着李二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父皇,小兕子来看你了,这一次我又给你带了礼物。”
李二见小兕子跑得飞快,他赶紧往台阶下跑,生怕小兕子摔着,把小兕子搂在怀里,李二笑道:“没良心的,舍得来看父皇了?”
小兕子咯咯直笑:“咋没有良心,小兕子可是带着礼物呢。”
李二闻言哈哈大笑,把小兕子放在肩膀上,左手牵着小彘奴,右手牵着颜颀,带着三个小的,朝着宫里走去。
“最近天太热了,父皇准备在七月的时候去九成宫避避暑,到时候记得来长安,你们几个都来,咱们避暑去。”
“九成宫在哪?”
“不远,就在陈仓。”
“如果父皇就带小兕子一个人,我就不去了,如果把我们三个都带上,再把阿娘也带上,小兕子就去。”
(唐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因市区东南鸡峰山有“石鸡啼鸣”之祥兆而改称宝鸡,在之前都是叫做陈仓的。)
李二很开心小兕子的到来。
颜韵也很开心,因为妹妹终于睡醒了,阿娘也舍得带自己和妹妹去城里走走了。
睡了一觉的颜白推开窗,看着天色放晴露出了开心的笑脸,可笑容还没落下,就看到多年没见的陈萦像鬼一样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
“陈二愣子,你他娘的能不能做个人?”
陈萦笑了笑,然后开口道:“传陛下口谕,小子,事情不好做了,速回长安,记住一定要速回长安,一个人,记住,一个人,不要告诉别人。”
颜白瞬间变了脸色:“我不信!”
陈萦笑着从怀里掏出旨意交给了颜白,颜白快速打开,是李二的笔记没错,还有印章也没错,上面写着:“速回!”
见颜白已经确定了真假,陈萦笑道:“我这里还有太子要说的话,宜寿县公你听不听?”
颜白捂着耳朵,烦躁道:“滚,滚,你给我滚!”
陈萦刚叹了口气:“事不宜迟,墨色,现在出发吧,就在你睡觉那会,我已经搞定了许敬宗,这次他要跟你一起回。”
“那泉州怎么办?这里才有起色。”
陈萦拍了拍手,李元嘉笑吟吟的从一旁走了出来,眼眶却是通红:“师父,你安心的回长安,这里交给弟子就行。”
陈萦望着脸色煞白的颜白,叹了口气:“快一些!”
“陛下是知道的对吧!”
陈萦点了点头:“但陛下不信,所以,一切都是未定,什么事不发生才是最好,如果真如你我所想的那样,血流成河。”
颜白怒吼道:“朝中那么多人,为什么是我?”
陈萦突然红了眼眶,低声道:“陛下说,如果这事是真的,换做他人,他可能会死,也只有你心疼他,也只有你才不会让他死。”
颜白惨惨的笑了笑:“也就是说你们都知道,你们跟看戏一样眼见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却不去阻止,好狠的心啊!”
“车驾走下坡路,它已经身不由己了,这时候无论谁去阻拦,必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也可能粉身碎骨。”
颜白深吸一口气:“让席君买告诉泉州城众官吏,就说我最近心神烦躁,欲在泉州走走,泉州之事由何空暂管,一切照旧。”
陈萦闻言躬身行礼,目送颜白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