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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做客仙游寺
    李淳风最近很忙。

    虽然人在仙游,离长安有足足半日多的路程。

    但停在楼观道院前的马车就没有断绝过。

    人不多,但带来的香油很多,一车车的香油往道观里面拉。

    这些都是来看日子的。

    一年到头,能够完亲的好日子好像是有定数的,就那么多。

    但这些个日子也不是都是适合的。

    还得看新人的八字,命格。

    所以,往往出现的情况就是一旦有完亲的,那就是扎堆。

    好像都是提前商量好的,都定的是这么一天。

    二囡不想看日子,想蒙着眼睛随便挑一个日子。

    颜白知道后,气的一天没吃饭。

    虽说看日子是一个很玄妙的说法,但从未听说有过不看日子的。

    长广公主,也就是李渊的第五女,开始的时候封号是桂阳公主。

    听李元嘉说,封勋的那天没看日子。

    她想学平阳公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做一个特立独行让人佩服的女强人。

    结果就是人生不遂。

    她先嫁给了赵慈景,结果被前隋刺史尧君素俘虏,赵慈景忠贞不屈,屈死于狱中。

    此后,桂阳公主也觉得诸事不顺。

    说什么,半夜里赵慈景总是坐在床头跟他悄悄地说话,偶尔还会伸出冰凉的手去摸她的脸,问她冷不冷。

    说的有鼻子有眼,吓得人毛骨悚然。

    后来找袁守城看了一下。

    桂阳公主,改成了长平公主,随后就来了姻缘。

    改嫁给了二囡的舅舅杨师道,日子和睦,养育一子,叫杨豫之,就再也没听说过噩梦的事情了。

    当然,这也是李元嘉的一家之言,是真是假颜白也不敢去问。

    颜白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被吓到了。

    但也不是诸事都圆满,杨豫之就是那个疙瘩。

    这家伙,根本就没继承一点杨师道的稳重。

    整天不是呆在平康坊,就是出入各种“半开门”。

    好色,又好赌,玩的花,在长安人嫌狗厌。

    好色,还喜欢年纪大的。

    用裴行俭的话来说,烂透了,烂到根子里面去了。

    裴家这几日也陆陆续续有老一辈的人从各地赶来。

    裴氏分的太散,裴行俭出自中眷裴,除此之外还有西眷裴,洗马裴,南来吴裴,东眷裴,这些祖上都是出自一房。

    都是为了在乱世保存香火,分家分出来的。

    裴行俭虽然是遗腹子,但裴家向来同气连枝。

    况且裴行俭如今很有出息,稳坐长安令之位五年动也不动。

    裴家人都知道这是在熬资历,自然不敢把裴行俭看轻了。

    走这么远的路来长安,还都是老一辈的。

    这份心思就让裴行俭很受用。

    也让颜白觉得裴家人还是很有情义的。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裴茹,是裴行俭的长辈,自然也是裴茹的亲人了。

    裴茹眉开眼笑的招呼着。

    像个骄傲的老母鸡一样,带着一群族人走在庄子里。

    指着书院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大家都爱去哪里,陛下都去过哪里,太子最喜欢哪里,文宗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哪里。

    说来也可怜,这些年裴茹从未主动踏入书院大门一步。

    就算有要事要进去,她也会派大肥进去喊人。

    然后有什么事都在门口说,从未仗着书院是自己大郎花钱建造出来的就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在大唐,文学之地,只有男,没有女。

    女子就算好学,那也是在家学,把先生请到家里去教,或者是父兄的教导,教会一个女子成为才女。

    难度比教一个男子还要高。

    世家女为什么有人争着去娶?

    一是世家经营出来的庞大人脉!

    第二个原因就是一个他们家的女子都有才。

    一个有才之人在后宅,子孙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是读书人。

    起点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

    裴茹“显摆”完了之后,就由着颜韵带着裴家人走到书院里面去参观。

    去参观这个每日都在变化的书院。

    现在颜韵长大了,理应拿出来让裴家人看看,认一认。

    颜白把肩膀上睡着的四月放进摇篮里,然后在小十一期待的眼神中又把她抱了起来,扛到肩膀上。

    小彘子抓着颜白的衣角,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去仙游寺玩。

    颜白的到来让真兴大师患得患失。

    虽然和颜白做了这么些年的邻居,但这些年颜白从未去过仙游寺的大殿。

    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仙游寺面前的莲花塘,夏日摘莲蓬,冬日挖藕炖肉吃。

    仙游寺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是仙游县,也叫宜寿县,是颜白的食邑之地。

    虽然仙游寺是朝廷划分的。

    但其实仙游寺还是在颜白的封地内。

    不能惹他,惹毛了他,他把路挖断了那不就完蛋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现在颜白的突然来访,让真兴大师,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真兴大师带着颜白走入大殿,见颜白带着两位颜家娘子敬佛之后,顿生好感。

    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笑道:“颜县公今日好心情,请坐!”

    颜白看了看蒲团,抬头看着满殿佛像。

    看着它们又高又大,神色各异,喜怒哀乐,眼珠灵动,好似如活着的神只一样在俯视着自己,有点不自在。

    颜白笑了笑,转身坐到门槛上:“真兴大师,小子前来并无要事,只是心有疑惑,想听听大师的佛法!”

    真兴大师笑了笑,弯腰把蒲团挪到门槛前盘腿而坐。

    刚坐下,他就有些后悔。

    颜白是坐在门槛上,他是盘腿坐在蒲团上。

    如今他和颜白的位置是一低一高。

    他和颜白说话需要仰着头,一时间他还有些不习惯抬头看着别人说话,一向都是他低头看着别人说话。

    可一旦坐下,再调整就坏了气氛。

    真兴大师笑了笑:“聪明人有疑惑,还是在颜县公身上,贫僧倒是想听一听。 ”

    “有一个僧人,状如野人,落魄之际,他说行了万里路,如今正在我大唐领地蒲昌海落脚休息,接下来准备一口气来长安!”

    真兴大师闻言,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浑身也有点止不住的颤抖。

    站起身,朝着佛像前的一长相俊美的和尚道:“辩机,关大门,今日仙游寺不见客!”

    说罢,他又看着另一人道:

    “窥基,颜家两位小贵人头一次来,你领着小贵人去“无尽藏”里面看看,喜欢什么就是有缘。”

    (ps:无尽藏,是佛教中的一个术语,指贮存无限财宝之藏。

    例:化度寺无尽藏自武德二年或其后不久设置以来,“京城施舍,后渐崇盛”,至“贞观之后,钱帛金玉积聚,不可胜计。)

    颜白见小彘子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去吧,就当自己家,不用太拘谨,他们欠阿耶我很多很多!”

    见小彘子懵懂,颜白笑道:“好些年没收税,这一条宽阔的水泥路都是咱们家出钱修的。

    这一年给他们创造了多少香火,去吧,神佛也不喜欢欠人情呢”

    窥基闻言一个趔趄,别人都是往寺里送,找各种说辞。

    这颜县公倒是跟人不一样,直接把这里当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