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无边的汪洋炸裂,掀起巨澜,一前一后,分别席卷而去。
那云山云海看起来似乎柔软易碎,千疮百孔,但是却蕴含着绝大的潜力,“砰砰”两声响动,那铁鞭与大刀双双倒飞而回,隐隐约约,还有两声惨呼之声传来,显然之前偷袭的怒魔受到了反噬。
这个时候儿,杜玄若是主动出击,去击杀怒魔,不管是哪个,都是易如反掌,即便是要留下两个,也有七八成的把握。但是,杜玄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对他来,暴食魔君才是一条真正的大鱼。
按照青华地府任务的赏格规则,与自己平级的金仙是五十万寿元,每高上一重,就会额外叠加五十万寿元。这暴食魔君乃是金仙五重,足足比杜玄修为高了四重,这就是两百万寿元,加在一起,就是两百五十万寿元。
那偷袭的两位怒魔,杜玄心中已经有所感应,一位是金仙二重,一位是金仙一重,两个加在一起才一百五十万寿元,足足差了一百万呢。
不过,此时此刻,再去追击暴食魔君,却是显得有些晚了,暴食魔君的痕迹变得若有若无,似真似幻,杜玄并没有十足把握。而且,隐隐约约,杜玄能够感到,已经有别的金仙目光往这里投射而下,其中一个,修为气息比之暴食魔君更为霸烈,让他心中警兆狂鸣。毫无疑问,哪一位就是这二三地灵界的真正主人,欲魔大乐神君!
按照正常的情况,就目前而言,最合适的选择应该是见好就收,就此撤退,但是,杜玄却是并不准备这么做。这到了嘴边儿的肥肉,就这么溜了出去,他绝对不能甘心。所以,这一刻,杜玄毫不犹豫,催动了逆命神舟。
一艘战舰突兀浮现,被杜玄踩在脚下,船身一个震动,虚空立时间波纹荡漾,滔滔光阴河水显化而出。
怒魔,本来就是由怒气推动实力的,怒气越重,实力越强,所以,针对怒魔,一般修士总结出了一个方案,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就长时间的对耗。不然的话,越是身处险境,越是濒临死亡的怒魔就越是可怕,因为怒气的加持可能回让他们展现出超脱本身修为的战力。
这两只怒魔,其实早就到了,这一次突袭,也是蓄势已久,就是为了一击必杀,好赚取大笔的利益。没想到,好处没捞着,自己反倒是受了不轻的伤,这自然是让他们大为恼火,战力更盛。他们略作调整之后,便卷土重来,意欲反击,熟料,就这么一个刹那的耽搁,杜玄的身影却是朦胧模糊起来。
滚滚河水,如同将他们分割在了不同的时空。甚至,那波荡而来的波纹,在凝滞他们的行动。
这是时间的伟力!
对于这种力量,他们并不算陌生,但是,自身所掌握的却是寥寥。他们虽然是怒魔,却也不是白痴,知道,这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力量,所以,趁着自己还没被时光凝滞,赶忙抽身而退。
就在这时,一道深沉高远的声音突兀响起,仿佛威,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冷静、冷漠甚至残酷,“在我这里,居然想凭一件法宝逆转时光,白日做梦!”
话之间,一股黑中带红的气息凭空出现,强势无比的朝着时光长河渗透而来。那波光粼粼的光阴河水虽然让其速度缓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将他们挡住,依旧坚忍不拔的朝着中央的逆命神舟渗透而来。
那黑红气息,如烟似蔼,接连变幻,有神仙宫,有地狱群魔,有帝王将相,有贩夫走卒,有龙虎百兽,有风雨雷电,……包罗万有,甚至隐隐约约,开始显化杜玄的形貌。只不过,和其他的比起来,甚为模糊,而且总是半途迸散,没能彻底成形。然而,迸散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不停的继续,每变换一次,那重组的杜玄形象便清晰一些。
杜玄的感应何其敏锐,自然知道这是谁在出手,只是,他却是没想到,大乐神君能够将欲道修持到这种程度,达到了万物有情的境界。万物有情,自然有欲,有欲就当受欲魔掌控,这是他们的根本修行大法。
“我自有情,但绝不受情所累!”
杜玄能够感觉到,这欲魔光渗透而来,逆命神舟掀起的时光波澜在渐渐平息,重归本来。这且不算,他一直平静如水的心湖此起彼伏,诸般杂念纷至杳来,居然让他有目不暇给,分心他事儿的倾向。
这个,杜玄自然不敢等闲视之。要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和他同级别的存在,任何一点儿不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一刻,杜玄没有了任何的隐藏,事实上,也无法隐藏,浑身气机暴涨,修为气血都提至绝巅,周身上下,绽放黄金神华。但伴随着杜玄右手掐出一道法印,这灿灿神华瞬间收敛,不仅如此,整个人就好像一颗枯树一般,迅速干瘪枯萎,浑身上下,浑然若死,没有一分一毫的生机。
这正是杜玄当年在冥河暗面领悟出来的神通——枯荣涅盘印的一半——寂灭印。
万物有情,自有欲,但有情源自有灵,有灵则源自于生,而有生就有死,一死万事皆休,诸般情欲也自化作云烟。
杜玄瞬间进入寂灭之境,那欲魔光勾动的杂念瞬间迸散而去,杜玄整个元神重新回复了彻底的清澈明净,犹如一面宝镜,倒映诸万界。
“破!”
乍然间,杜玄一声暴喝,一根翠绿的木杖飞舞而出,正是长生杖。枯荣涅盘印的根本种子就在长生杖之中,它一飞出,翠绿的杖身即时便化作昏黄,表皮迸开一道道裂纹,层层叠叠,宛如张开的龙鳞一般。
长生杖那一道道迸裂的裂纹之中,齐齐喷射出寂灭之光,如刀似剑,将那欲魔光斩破洞穿,又似那滔滔长河,将起一洗而空。
“好胆!”
大乐神君高高在上的主宰姿态再也摆不出来,当时便要亲身下场,对付杜玄。然而,还没等他动手,杜玄身上便冲起了一道金色神光,那是一只金翅大鹏雕,双翅一展,直接划破了虚空,闯入了他所在的大殿之郑
一张口,“咻——”一点寒星飞射而出,看模样是一枚针。
看起来,这针似乎不起眼,但大乐神君却是心头狂跳,他知道,这定非等希哪里还敢怠慢,赶忙左手猛拍座下忘忧塌,右手则摇动身畔极乐伞,一上一下两道魔光迅速绽放合流,重重叠叠,将他自身守护了一个水泄不通。
“轰隆隆——”
针扎中魔光,瞬间大爆起来,宛如一方雷海在翻腾,大乐神君两大法宝组成的护体魔光都被炸破了大半,险些就直接打穿。
如此威能,当时让他对自己的警觉感到庆幸。但同时也非常的愤怒,因为杜玄不过和他是同样的存在罢了,居然敢用区区一道化身来挑衅他。当是时,他口中一声长吟,六道粗大的黑虹自虚空而现,朝着大鹏化身捆绑而来。
这是大乐神君的拿手神通——六欲黑索,以人本身的六欲为根本,心中只要有欲念,那就必然捆中,根本无解。
杜玄的寂灭印,的确是隐隐克制他的欲魔光,但是,他却是不相信,金翅大鹏雕区区一个化身,也能完美的实施寂灭印。
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大鹏化身并不能完美的施展寂灭印,除非杜玄是以本体显露变化。不过,杜玄敢这么做,分出大鹏化身去做牵制,自然不会只给他一件鸣雷针防身。舍此而外,还有一件头疼磬。
这件瘟部重宝,乃是下万毒之宗,而欲念也可归为一种毒,头疼磬虽然不能完全对其掌控,却也能够抵消相当一部分。再加上,他独特的头疼效果,攻敌之所必救,也回对大乐神君六欲黑索的掌控造成影响。
“当、当、当、……”
金翅大鹏掉借助着下极速,猛敲头疼磬,果然,在他被限制的越来越厉害同时,压力也随之而减。当下里,一个金蝉脱壳,金翅大鹏掉跳脱出了六欲黑索的合围,鸣雷针再次呼啸而出,雷光轰鸣,杀向大乐神君。
杜玄很清楚,自己分化出的一道化身,绝对纠缠不了大乐神君多少时间,他自然是不敢浪费。这一刻,法力迅速往逆命神舟中涌动而去,光阴河水剧烈波荡,杜玄身影随着船,悠忽消失。
再次出现之时,杜玄直接来到了他与暴食魔君的最后一击之前。
这一刻,暴食魔君精血燃烧,彪悍无比,势如疯狂的合身扑了上来。
“和我一起死吧!”
之前的杜玄,就是为他这种假象所欺骗,采取了错误的应对,反倒是助了暴食魔君一臂之力,让他顺利的逃离。这一刻,杜玄自然是再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双手齐动,齐齐朝着前方拍去,这两掌,势如风雷,看上去霸道绝伦。
但是,真个与暴食魔君碰撞之时,却乍然发生变化,两只手掌之上,分别浮现一道黑色光圈,发出无边的吸力,牢牢的锁住了暴食魔君。
赫然是大吞手。
这下子,轮到暴食魔君懵了,他没想到,他不惜自残来作出的伪装,居然被杜玄给识破了。这一刻,他是深深的绝望了,即刻间,开始把伪装变成真实,准备拼死一击。奈何,这是需要时间的,杜玄哪里会给他?
“重力域!”
刹那间,一条条丝线一般的重力光环出现,上下四方,朝着所有的方向扭曲。最后,这些重力环攒簇一起,化作一个碗口大的光球,砸入了暴食魔君体内。
这一刻,暴食魔君突然有一种生死大限来临的感觉,浑身僵死在那儿,一动不动。
“暴食魔君居然这么没用,等着人家杀?”
“是啊,这个谁能想到?”
一旁隐匿等待时机的两位角魔,因为杜玄的杀伐果决和暴食魔君的无能表现,却是没能抓到好机会,所以还在隐藏着,等待着。
他们自认为自己非常隐蔽,所以分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在期盼着其他高手的快速到来,给他们创造合适的机会。
只可惜,一步差,步步差,杜玄是何等样人,既然回来了,哪里还会给他们机会?这一刻,杜玄突然放弃了眼前可谓是闭目待死的暴食魔君,身形瞬间分化,一前一后,各自挥拳打爆了虚空,直接出现在了两位怒魔的身前。
这下子,暴食魔君却是喜出望外,以为是福从降,心中暗暗感激两位怒魔,但却分毫没有参合的意思,直接遁逃。
“杀生杖!”
“大解脱刀!”
两道杜玄身影各自施展绝技,杖威如山,刀光如瀑,森冽的杀气,彻底凝滞了他们的一切行动,只能闭目等死。然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杜玄身影消失不见,让他们一头雾水。
逆命神舟冲入光阴长河,杜玄瞬间回归本来。
在杜玄回归本来的那一刹那,两只有些呆傻的怒魔,突兀之间,一个身躯干瘪,枯萎成尘,一个自眉心浮现血丝,分成两半。
“时间的伟力!”
这一刻,两名怒魔瞬间恍然。
与此同时,那已经逃遁出了四圣,隐藏入下界的暴食魔君也突然感到体内一阵剧痛,随后密密麻麻无数的重力光线透出,如同千万把钢刀利刃,“嘭——”一声炸响,浑身炸裂而死。
“大乐神君,现在轮到你了!”杜玄心中又感,随手一划,虚空破开,正好看到大乐神君挥手扔出了一枚七彩圆环,砸中了大鹏化身的头顶,当时让大鹏化身怔在了哪儿,满面哭丧,仿佛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一般。
紧接着,大乐神君的一爪穿心而去。
杜玄就要展动血影神遁去支援,突兀之间,身躯一颤,遁光没能显化,耽搁了一下,就这一下,大鹏化身便被大乐神君穿心,随后支离破碎,彻底陨落。
“时光反噬,果然不能瞧!”杜玄这一刻,面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