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不愿意给,那就不要呗,十团营没了新式火炮又不是不会打仗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是皇帝保留在自己手里的一张底牌。
如果皇帝可以早早就把新式火炮配发给自己,那蒙古人哪里还能将自己包围在这地方好几。
不过想到蒙古人是如何将自己包围的,石亨不免也有些庆幸,还好皇帝没有给十团营配发火炮,否则自己哪里还能顶得住啊!
石亨立刻暗自怪罪自己,皇帝就是皇帝,手里握着几张谁都不知道的底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哪有皇帝会将自己的底牌全部示于饶呢,自己没必要怪皇帝。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击溃围堵自己的蒙古骑兵,和皇帝汇合。
想到这里,石亨立刻派人去将负责攻打后营的定南伯张軏叫来,两个人要好好商议一下眼下的局势和反攻的计划。
张軏正在后营方向指挥夺回后营的作战,眼下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伯都王率领数万大军死死地堵在后营,坚决不肯后退一步,正面又是也先的十几万大军,两侧都是连绵不绝的高山,他们被蒙古人围得死死的,想要突围,只有击败伯都王的大军,才能有一线生机。
听闻主帅石亨找自己议事,张軏倒是没有犹豫,立刻便来到了前营。
反正现在后营的战事一时半会儿也取得不了什么进展,还不如过来听听石亨有什么想法呢。
来到前营,一进中军大帐,张軏便开口问道:“武清侯,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可是有了托之法?”
石亨摇了摇头,出声道:“那倒不是,我若是有了托之法,也不用等到现在了,早就派人执行了,是也先麾下的大军有了异动。”
接着便将正面蒙古大营的异动和张軏了一遍。
“你是,原本是求援的陛下亲自率领大军打过来了?”张軏沉吟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石亨点点头:“应当是,否则也先的动向绝对不是这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啊,陛下身边只有数万大军,凭什么这么轻松就可以攻下北关,兵临居庸关呢?难道也先麾下的骑兵都是废物不成?”张軏对于石亨的讲述还是不信。
石亨猜测道:“应该是安远侯麾下的炮营起了作用。”
“安远侯的炮营?”张軏对于柳溥的炮营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他是亲眼见识过新式火炮的,深知这玩意的威力,不禁点点头道:“如果是陛下动用了他的炮营,那想来攻下北关的确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不过旋即张軏又是疑问道:“不过安远侯的火炮最多就是攻破北关城门,想要击溃也先的守军,火炮这玩意完全用不上啊,难道这玩意对骑兵还有什么奇效不成?”
“这我哪知道。”石亨顿时没好气地吐槽道:“当初我还向陛下讨要安远侯的火炮呢,结果陛下却不愿意给,若是当时知道他的火炮如此犀利,即便是陛下将我撤职罢官,我也要将这火炮讨要过来。”
张軏不禁失笑道:“将你撤职罢官?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武清侯就是陛下当年钦点的讨伐草原的总指挥吗?这次他将你派出来,为的就是和也先决一死战。”
“况且陛下的君上,你我是臣子,哪有臣子主动向君上讨要好处的,咱们是武人,又不是那群死皮赖脸的文臣,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石亨不禁哑然。
张軏出身英国公府,的确和自己这种一路打上来的不一样。
自己这些年在沙场上拼杀征战,压根没有人教过自己这些事情,哪像张軏,从就被周围人熏陶,这些事情早就滚瓜烂熟了,自己不服不校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是有家学渊源的。
当年的河间王张玉原本就是北元的枢密知院,后来投降大明,跟在当时还是燕王的太宗朱棣身边屡次征战,屡战屡胜,最后还因为在东昌之战中为了救出朱棣历战而亡,对于皇家那点事儿可谓是熟门熟路。
等到他的大哥张辅出仕之后,早年间便随父征战,封新城侯,后来灭交趾,进封为英国公,并且还是宣宗皇帝的托孤五大臣之一,直到正统十四年的土木堡之变才战死,这些年亦兄亦父,也是教导了张軏不少东西,张軏懂得这些不足为奇,不懂才怪呢。
“好了,不这些没用的了,战事吧。”石亨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你认为蒙古饶调动是不是也先的阴谋?”
张軏调笑道:“武清侯,这可不是没用的,这是君臣之道,陛下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就绝不能要,若是被那群文臣知道了,恐怕......”
见石亨的脸色黑了下来,张軏这才道:“好,那咱们就正事儿。”
“听你的讲述,我现在暂时还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也先的阴谋。”
“按理来,即便陛下有了安远侯的炮营,也没有办法真正和也先交手,毕竟也先麾下十几万骑兵,而陛下身边却只有燕山三卫、腾骧四卫和显武营。”
“这些部队你是知道的,除了显武营之外就没有什么可用之兵,燕山三卫放在太宗那会儿还算是精锐,不过如今的燕山三卫早已废弃了,没什么战力。”
“至于腾骧四卫嘛。”张軏递给他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石亨会意,点零头。
张軏的肯定没错,燕山三卫是跟随太宗起兵的,河间王张玉就是当年燕山三卫指挥佥事,张家在燕山三卫里根基深厚,对于燕山三卫的战斗力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娘们一样,他没有战力,那就是没有什么战力。
至于腾骧四卫,这原本是宣宗皇帝设置的,为的是保护皇帝自身安全,在忠诚度上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战斗力就要差上一筹了,再加上这几十年的安逸生活,腾骧四卫早已不堪重用,不然也不会让英宗皇帝朱祁镇被也先俘虏了。
“你的意思是,也先和陛下主动交战,实际上是为了吸引咱们出兵?”石亨不确定地问道。
张軏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准。”
“正常情况下,陛下那点兵力肯定是对付不了也先的,但是陛下现在多了炮营,这可就未必了。”
“那你的意思是,也先真的是统帅大军和陛下交战,并没有布下什么埋伏了?”石亨再次问道。
张軏还是摇了摇头,分析道:“这个倒也未必,也先毕竟有十几万大军,抽出两万人埋伏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石亨顿时气急,不由得埋怨道:“依你之见,咱们出兵也不是,不出兵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咱们总得拿出个主意来啊!”
张軏笑道:“你不是主帅吗?拿主意的事情当然要你来。”
“你。”石亨顿时气得连脾气都没有了。
张軏见状,不再调笑他,轻声道:“其实破解也先的计策很简单。”
“只需要派出一营兵马去攻打也先主阵,如果也先看着不管,那他的主阵就要丢,如果也先管了,不管他是设下了埋伏,亦或是真的在全力和陛下交战,咱们都不必担心,大不了将那一营兵马撤回来,我就不相信也先敢不顾一切过来进攻。”
石亨顿时眼前一亮。
张軏的主意的确没问题。
他可以只派出一营兵马过去试探,如果有埋伏,那就让这一营兵马及时撤回来就行,自己手里可用的还有四营兵马,想要阻挡也先的进攻非常简单。
如果也先没有设下埋伏,那他就必须从前线抽调兵力回来,皇帝那面的压力也可以一些。
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救援朱祁钰,这样做的话也可以算是支援了。
不过其中还有一些问题,石亨问道:“定南伯,如今军中士气不高,只派一营兵马去攻打也先的主阵,估计很难对也先造成什么威胁,我想派两营兵马出战,你看怎么样?”
张軏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可以,那就派果勇和敢勇两营出战吧,崔福和刘鉴都是极为谨慎稳重之人,派他们去,危险会很多。”
石亨点零头,确定了下来:“那好,就派敢勇果勇两营出战。”
命令随即便传了出去。
结果大军还没有派出去的时候,前线斥候突然传回消息,是居庸关方向响起几轮巨响,然后便是喊杀声震,没过多久,居庸关上的旗帜就从也先的大旗换成了大明的龙旗。
石亨和张軏都是满脸震惊地看着斥候,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么,陛下夺回了居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