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旁的一间屋,中间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
水汽弥漫...
此时,李恪就赤条条的泡在木桶里面,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龇牙咧嘴的,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悦。
“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屋的一角,一个在这个时代少见的太师椅上。
被猜出身份的汉子,此时也以放松的心态,斜靠在椅背上。
不修边幅的他,没有束发,额前的头发,几乎遮挡到了双眼,身上破破烂烂,几乎就如同一个乞丐。
也幸亏在路边瞎逛的李恪,能够发现他是一个不出世的高手。
最终缠着他,拜他为师...
“没有猜出来,瞎蒙的。”
“什么意思?”
“师父,你从始至终只你姓绛,单靠一个字,我怎么可能精准的猜出你的身份,也只能从你的身手,加上一些其他的细节,瞎蒙一下而已。”
泡在木桶内,浑身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的李恪,声音颤颤巍巍的道。
“这么,还是我不打自招了?”汉子斜眼望来,笑望着李恪道。
见到这个眼神,李恪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个问题,是一个送命题。
如果不好好回答,搞不好以后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向汉子,李恪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的解释了起来。
“师父,其实我没有谎,我虽然有过几点猜测,但却始终无法确定,你就是那个万刃,裴行俨。
因为按照我所了解的信息,您因为政变,已经被王世充泄愤所杀了。”
“哦!几点猜测?”
“额...师父...你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因为按照李恪的推想,在听到自己的解释之后,裴行俨就应该顺着自己的思路,解释一下,他老人家是怎么从王世充的手里逃出来的。
这样也能解开一下,这个困扰自己的历史谜题。
他现在的师父,名裴行俨,字守敬,河东郡河东县人,也就是今的山西省永济市人。隋朝礼部尚书裴仁基之子,隋唐时期着名将领。
裴行俨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隋朝柱石之臣,大将张须陀。骁勇善战,故影万缺之称。
在大业十三年的时候,他的父亲裴仁基奉命带兵征讨瓦岗,虽屡战不败,却屡遭监军御史萧怀静陷害。
是以裴仁基和裴行俨父子,杀了监军御史萧怀静,引兵入了瓦岗寨。瓦岗寨的寨主李密,封裴仁基为上柱国、河东郡公,裴行俨为大将军,绛郡公。
这也是裴行俨,为什么对李恪自称姓“绛”的由来。
后来,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王世充打败了瓦岗寨,收编了瓦岗寨一系列降将后,封裴仁基为礼部尚书,裴行俨左辅大将军。
只不过,由于裴行俨每一次作战,都战无不胜,有了\"万刃\"之称后。王世充就对裴行俨越发的忌惮。
所以一直都提防、猜忌于他。
他的父亲裴仁基知道王世充的心思后,内心开始惶惶不安。
于当年的五月,父子两人,伙同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数十人,准备谋反、政变,复立越王杨侗为帝。
然而,就在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一个叫张童仁的将军,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王世充。
政变失败,王世充处死了裴仁基、裴行俨,以及他们的同党,并夷灭了他们的三族。
这才有了李恪所的,尽管有了猜测,却又不敢确定的主要原因。
所以,李恪才选了开口随便试探一下,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被他猜了一个正着。
他在街头捡的一个乞丐,就真的是那个“万缺“银锤将”的裴行俨。
“砰砰砰...”
“好了,别发呆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那几点上,猜测出吾就是裴行俨?”
就在李恪坐在水桶里胡思乱想之际,裴行俨敲了敲桌面,将他惊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李恪看到师父裴行俨的神态和眼神,他知道,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思考了片刻,他坐直身体,这才缓缓开口道。
“师父,首先,你在告诉我您姓“绛”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姓氏,肯定是您胡诌的。”
“哦...何以见得?”裴行俨喝着酒,老实在在的问道。
“因为“绛”这个姓氏,源来于姬姓,出自春秋初期晋穆公所迁都城,属于以居邑名称为氏。只不过传至今日,人口已不足千人,是一个非常稀有的姓氏。虽然还有人姓绛,但大唐人口千万,我不认为,会这么巧,被我碰见。”
“而您,裴行俨,曾被瓦岗寨首领李密,封为上柱国、绛郡公。所以这是我怀疑的第一点。”
听到这里,裴行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听得很认真,他挥了挥手,示意李恪继续。
于是,李恪继续道:“第二点比较简单,就是您的身材了,您身长八尺(两米多),身材魁梧,很少有人有您这样的身高。”
“再上您,力拔盖世的力气,和身上的杀气,很容易排除人选。”
“您知道,虽然我没有上过战场,就连习武也不过一年时间,基本上没跟人交过手,但我父亲好歹也是当今圣人,朝中如河间元王李孝恭、鄂国公尉迟敬德、胡国公秦琼、卢国公程知节,这些人,我也是见过的,他们的那一身气质与神似。”
“还有吗?”
裴行俨听到这里,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恪这次也不再废话,神采飞扬的道:“再有就是,师父你也了,我悟性极强,您在教我枪法和刀法外,平时还给我讲解、演绎一些其他高手的武功招式,弟子都记下了。”
到这里,李恪的眼睛再次看向裴行俨,眼睛里,仿佛在发着光。
“师父你性格正直,在与我打斗的时候,讲究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看着我年纪,所以,下手总会手下留情。”
“我呢!动手的时候,总想着打赢,所有手段在你看来就比较卑劣,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虽然打不赢您,但是,偶尔有时候会将你逼得手忙脚乱。”
“每当这个时候,您在情急之下,总会本能的将武器当成锤子使,虽然在最后关头,总会收手。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您也了,我心眼比较多,所以还是能够看出了一丝问题。”
“啪啪...”
一阵掌声从裴行俨的双手间传来。
裴行俨一边鼓掌一边看着李恪,露出满意的神色道:“见微知着且心思缜密,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也难怪你们李唐能够夺取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十八路反王输给你们,不冤。”
只是,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最后遗憾的道:“可惜了,恪儿你只是个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