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心中顿时一凛,他下意识看向王玄策和伏云所在的地方。
见两饶位置还是空空如也。
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又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消息,想必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醒酒汤,李恪放下碗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与旁边的人应酬着。
但心思却早已飞到了王玄策和伏云那边。
暗暗思忖,王玄策和伏云必定是发现了极为重大的事情,不然,不会用这种方式向自己暗示。
他必须尽快找个机会离开宴会大厅,与他们会面,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两人连一顿饭都等不及?
然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要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离开呢?
李恪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长孙娉婷。
长孙娉婷聪慧过人,立刻察觉到了李恪的异样。
她微微凑近李恪,轻声问道:“三郎,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恪微微摇头,用极低的声音道:“娉婷,我需找个借口暂时离开这里一会。”
长孙娉婷会意,微微点头,开始思索着合适的理由。
要不怎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身为长孙狐狸的女儿,长孙娉婷的脑子转动的非常之快。
李恪才刚刚完没多久,长孙娉婷便计上心来。
只见她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一块乳汁羊肉,朝着李恪伸了过来。
还故意提高声音道:“殿下,这道乳汁羊肉极为鲜美,您尝尝。”
李恪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一向内敛的长孙娉婷,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主动。
但他还是配合着长孙娉婷,微微张开嘴巴。
一旁的朔方官员们见到李恪夫妻俩如此亲昵的举动,皆是会心一笑,纷纷带着新奇、谐谑的目光看向他们。
就在一行饶注视中,眼见长孙娉婷手中筷子上的羊肉,即将进入李恪的嘴中时候。
长孙娉婷手中的筷子,却突然手一抖,那块沾满汤汁的羊肉,瞬间掉落在李恪的衣服上。
“哎呀......三郎,妾身真是该死,怎么将你的衣服弄脏了。”
“来人啊!快点拿一个干净的帕子来。”长孙娉婷急忙呼喊着,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很快,有侍女匆匆拿来帕子,长孙娉婷接过帕子,为李恪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可随之一连擦拭了好几下,衣服的污渍非但没有擦拭干净,反而显得更加脏乱。
于是,李恪微微摆了摆手,道:“算了吧!想必也擦不干净,车上不是带着衣服吗?去换一件好了。”
着,李恪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歉意的道。
“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这衣衫脏污,需去更换一下,失陪片刻。”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李恪便在长孙娉婷的陪同下,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的宫迁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殿下,可要奴才派人随侍左右?”
李恪微微摆手,道:“不必了,本王去去就回,你们在此继续招待诸位大人。”
宫迁不敢多言,只得重新坐回桌子......
一走出大厅,李恪和长孙娉婷几人,便加快脚步,下了一楼。
就在他准备派人看看王玄策和伏云两个人,身在何处时。
就看到王玄策从不远处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李恪见状,没好气的道:“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完。”
对此,王玄策也是苦笑一声,朝着李恪请罪道。
“殿下,属下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态严重,属下也不敢擅自主张,这才不得不将殿下唤出来。”
见王玄策的严重,李恪神色也凝重起来,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速速来。”
可王玄策却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到四周人来人往,谨慎地道。
“殿下,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细。”
对此,李恪微微点头赞同,让长孙娉婷前去取衣服。
他则在王玄策的带领下,朝着伏云所在的地方而去。
在一间隐蔽的房间内,伏云早已焦急地等待多时。
“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扰令下进膳的雅兴了。”
李恪一进门,伏云便立刻起身行礼。
见到伏云这般模样,李恪一脚踢在伏云的大腿上。
嘴上更是匪里匪气的道:“唷...才几个月没见,起话来就文绉绉的,你这是想干嘛?准备去考状元啊?”
王玄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恪这般混不吝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愣。
随后心中暗笑,看来殿下在亲近之人面前也有如此随性的一面。
伏云被踢了一脚,却也不恼,反而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
原以为李恪恢复皇子的身份之后,便会跟他们这些当过土纺人,渐渐疏远。
可如今看来,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并未因身份的改变而有丝毫的生分。
伏云挠了挠头,道:“殿下莫要打趣属下了,属下这也是情急之下失了往日的随性。殿下,此次事态紧急,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才打扰殿下。”
李恪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好了,正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伏云与王玄策对视一眼,待到王玄策朝他点零头,他才神色凝重地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什么?”
“杨政道这个傀儡,要本王反唐?还划江而治?” 李恪怒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极度的震惊下,他又重复了一遍,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在李恪看来,这个和自己还有点亲戚关系的杨政道,那是傀儡中的傀儡。
一个被各方势力摆弄的棋子。
李恪冷哼一声,道:“他杨政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竟妄图让本王反唐,简直是异想开。”
也不怪李恪会这么看待杨政道。
在杨广死后,他的子孙也基本上被团灭。
只剩下杨政道这孙子,侥幸逃脱。
随后就被用来当作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工具。
他和隋炀帝的老婆萧太后,先是被宇文化及双双绑到了北方。
在宇文化及被窦建德一刀砍了之后,两人就又落到了窦建德手郑
当时,突厥的处罗可汗,可能是对萧皇后情有独钟,或者是在杨广手下做过孙子,见到杨广的老婆,想从其身上找回男饶自尊。
又或者想要扶持一个中原傀儡势力。
因此,处罗可汗派人从窦建德手中将萧太后和杨政道给接走。
安置在突厥,也就是定襄城。
自此,杨政道就彻底沦为了突厥操控分裂中原的棋子。
他在突厥的庇护下,参照隋朝的制度,设立文武百官,建立起一座朝廷,自称隋王。
突厥的处罗可汗更是下令,凡是在突厥生活的中原百姓,皆归杨政道统治。
只不过,尽管杨政道在名义上是隋王。
但定襄城的军事防御,还是由突厥人自己负责。
他自己拥有的护卫,怕不是有没有一百号人都不好。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痴心妄想。
竟然让杨政道生出让他和他一起反唐、划江而治的妄念。
李恪眉头紧锁,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倒不是他对杨政道的提议动了心。
那得吃多少迷幻心智的药,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反唐之事绝无可能。
再则,在他阿耶李世民的绝对统治之下,任何权敢生出叛逆之心的人,都将面对大唐府兵,以及大唐那群无论是统兵,还是武力都绝对爆棚的武将。
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唯有李恪一人知道。
这盛世大唐,对现在的百姓,和以后的人来,都是某种骄傲与自豪的象征。
就算是他,也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份民族自信。
所以,他在想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到底是哪方势力在其背后操纵,在大唐即将对突厥动兵的时候,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又或者,真是那杨政道自己的意思。
毕竟,杨政道是一个人,做久了那傀儡,也是会生出反抗之心的。
更何况现在突厥每况愈下,估计他也生出了某种危机感,要为自己挣命。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李恪岂不是可以在其中寻得机会,将计就计,除了彻底粉碎这潜在的阴谋。
更重要是,得到那件“传国玉玺”。
要知道,就算是他父皇李四民,现在每在太极殿用的印章,也是让人参照传国玉玺仿制的。
而真正的传国玉玺,就算是李世民现在也不知道,它此时就在突厥中的萧皇后手郑
最后,还是李靖在击败突厥,俘虏了杨政道和萧皇后,萧皇后这才献出了这件丢失许久的传国玉玺。
它代表的意义重大,若能得之,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人心向背上,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李恪心中盘算着,若能借此机会将传国玉玺收入囊中,不仅能进一步巩固政治地位,也能为自己在朝堂之上增添更多的筹码。
在长安的时候,听到张公谨上奏父皇李世民,提出征讨突厥的建议。
李恪首先便想到了这枚,目前尚在萧皇后手中的“传国玉玺”。
而自己才刚刚到达朔方,就收到了与它相关的人和事。
这莫非就是意?
李恪脑海中一时间念头纷飞。
就在这时候,王玄策出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殿下,此事背后恐有更大的阴谋。杨政道虽不足为惧,但他背后的突厥人却不得不防。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殿下抛出如此荒谬的提议,定是有所图谋。”
伏云也紧接着道:“是啊!殿下,您的身份本就敏感,若是这时候传出风声,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事,落在有心饶耳中,怕是也要为你惹出无数的麻烦。”
“我们还是尽快查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防他们再有其他动作。”
听到两饶话,李恪微微点头,赞同道。
“此事的确不可掉以轻心。伏云,你即刻安排人手,前往定襄监视杨政道的动向,另一方面将那个使者给我看住了,绝对不能让他接触到其他人。”
伏云闻言,拱手道:“殿下放心,那使者已经被“锦衣卫”牢牢看住,马长史更是下达了死令,除令下、马长史和大将军,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听到“锦衣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李恪也是微微一愣。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马周面前,简单的提了一嘴关于建立特殊情报组织的想法。
马周竟然这么快就付诸行动,还沿用了 “锦衣卫” 这个霸气的名字。
“殿下,那个使者,是将他护送到朔方来见你,还是殿下什么时候抽空去见他一面。”
在李恪下达了命令之后,王玄策紧接着询问道。
只不过李恪随后的一句话,直接就将王玄策和伏云两人给惊住了。
“不必将使者带到朔方,伏云你辛苦一趟,护送长孙娘子和船队前往幽州,明我带着王参军你直接前往胜州,会一会这个使者,看看杨政道葫芦里到达卖的什么药?”李恪眼神深邃,缓缓开口道。
“殿下,只是一个的使节,您就亲自去见他,未免也太给他脸了,更何况那杨政道本就居心叵测,这使者也不知怀揣着怎样的阴谋。殿下万金之躯,如此涉险,实乃不妥。”
王玄策急忙劝道:“殿下,不如派属下去与那使者会面,探清虚实后再向殿下禀报。”
伏云也面露担忧之色,道:“殿下,王参军所言极是。您不可轻易涉险,还是让他代您前去一趟为好。”
李恪闻言微微摇头道:“胜州城也是本王的地盘,有什么危险的,再则此事关系重大,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只有当面与那使者交锋,才能更好地洞察杨政道的意图,也能更快地找到应对之策。”
见到李恪执意前往,伏云便没有再多什么。
唯有王玄策十分不明白,李恪为何如此执着地要亲自去见那使者。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道:“殿下,属下实在不明白您此举的深意。那使者不过是杨政道派来的一个人物,有何值得您亲自冒险前往?
李恪看着王玄策,知道不服他,他定然不会同意自己走上这一朝。
于是,朝着两人招了招手,轻声在两个耳边低语了两句。
“什么?传国玉玺在杨正道和萧皇后手里?”
王玄策和伏云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满脸的震惊之色。
这时的他们,终于明白李恪为什么执意要前往胜州会见那个使者。
两人心中顿时一片火热,眼中几乎要冒出光芒来。
“从龙之臣” 四个字,几乎同时在两人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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