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老苏就开车出门了。今已经腊月二十九了，用车的人非常多，很多都是老主顾，知道老苏家里拆迁买了辆全县唯一的顶配进口大众迈腾，除了车尾的标志不一样外，开出去跟鑫旺化工老总那辆据花了一百多万的辉腾根本没有区别，甚至内饰还要高档。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多花钱找老苏包车，有里有面儿的。

    家里的东西也早都置办好了，如今的苏妈也不像以前那样算计着花钱了，一来儿子在中都混的还算可以，再一个家里拿了近四百万的拆迁款，整个苏家里也就数他们家拿得多，过个年，一年也就一次，用不着亏待了自己，再正月还有件大事要办呢。

    苏望磨蹭了会儿也就出门了，昨跟张家斌没聊两句，那孙子就喝趴下了，泰哥不良于行，他能联系上的同学还真的只有张家斌一个了。

    应该是明就是三十的缘故，网吧生意更见冷清，只有寥寥几个玩游戏的在大呼叫的，慧芳一个人坐在收银台一边听歌一边玩着手机，见苏望过来，回身敲了敲后面的隔断，“别睡了，你同学来找你了。”

    连着敲了三次，张家斌才头发乱糟糟双眼布满血丝地出来，一见是苏望，边揉着眼睛边道，“这么早啊？”

    都十点了，还早？看他的样子明显是熬夜了，于是问道，“一晚没睡？”

    “嗯，昨晚有俩夜场的，刚好网管放假了，所以我就熬着了。”

    “那也用不着一晚不睡觉吧？”苏望也在网吧玩过啊，网管不都是把柜子一锁，直接睡觉的吗？

    “正好装一下机。”张家斌找了张椅子坐下，道，“几台电脑坏了，鼓捣了一晚上……”

    正着，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径直向着张家斌走来，慧芳见了也忙站起，“姨……”

    张家斌背对着她坐着，听慧芳跟人打招呼，回头一看，也是赶紧站起来，赔笑道，“姨，不好意思，昨喝多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您看……”

    中年妇女有些胖，三角眼加上龅牙，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见两人态度还行，加上过年，也就没有深究，道，“我张啊，你的房租什么时候交啊？这可马上过了正月就到期了。”

    张家斌嘿嘿笑道，“您看，昨我朋友过来多喝了两杯，这年底了，偷都要过年不是，所以慧芳怕把钱给丢了，就存银行了，这大额取款得预约，我现在就去预约，明一早就给您送家去，行不？”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他半，直把张家斌给打量得浑身发毛，最后龅牙一龇，“我张，你觉得你姨我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吗？这现在都是网上转账了，我把账号给了你，你直接转给我不就行了？”

    “我的姨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怎么上过学，哪会鼓捣这些玩意儿啊，钱还是亲自存进银行才安心啊，这转账要是一个不心，转给了别人，哭的还不是我啊？您看看我这生意，一年得怎么干才赚的回来啊？”

    中年妇女虽然面相有些凶狠，心地还算不错，语重心长地道，“要我啊，这网吧生意不干也罢，当初强子想干，就被我给拒绝了，跟家吃房租都比这要强啊。”强子就是妇女的儿子，经常来网吧玩，还不给钱。

    张家斌也是骑虎难下了，接手的时候筹钱不容易，这转手的时候tm的更不容易啊，工地搬砖虽然比这累点，但是别人给老子钱啊，这如今当老板了，今这个检查明那个检查，好不容易不检查了，房东太太来了，这哪是当老板啊，就是个灰孙子。

    慧芳也在一边不时地着软话，两人把胸口拍的啪啪响，保证明上午亲自把钱送到家里，这才把中年妇女给打发了，等妇女一走，慧芳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刚接通，她就道，“哥，借我十万块……大不了卖电脑还你，你吧，借还是不借？”

    等她挂电话后，张家斌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我哥手里只有八万，咱还得再借四万。”慧芳顿了顿又道，“他叫我跟你分手。”

    显然慧芳家里不同意两饶事情已经很久了，张家斌脸色没有愤怒只剩愧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回去跟我爸要，家里还有十来万的存款……只是那是准备给你家的彩礼钱。”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苏望咳嗽一声，“缺钱怎么不找我借啊？”

    张家斌不是不知道苏望家里现在有钱，当初的苏家里老住户谁不是个百万富翁？虽然如今夸人百万富翁就跟骂人似得，但在县城里，百万富翁的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张家斌怎么不知道啊？只是这么多年没见面，这昨刚见，今就开口借钱？叫人苏望怎么想啊？

    倒是慧芳偷偷揪了一下他的衣袖，张家斌只是装作不知道，笑道，“用不着，我家里还有点钱，度过年关，十几万也就半年就挣回来了。”

    苏望哪还不知道他这是嘴硬啊，笑道，“没事儿的，你这就给房东太太打电话，我车上就有现金，直接给了她就是了。”顿了顿又道，“要是生意实在不好，低价转出去就行了，去中都，我帮你们找工作，两人加起来每月怎么也能挣个三几万的。”

    张家斌与慧芳的眼神同时一亮，“三几万？”就按照三万算，一人就是万五，中都的消费水平并不像燕都和魔都那么高，两人省吃俭用，抛除住宿水电日常消费，每月怎么也能攒个两万吧？

    苏望点头道，“我女朋友开了家美容院，正缺人手呢，虽然她那里挣不多，每月也就八九千的样子，但年终福利好，这些倒是可以上网查得到。”

    慧芳虽然长相普通，但是皮肤却很白皙，倒是适合在美容行业发展。因为张瑞的事，她对张家斌的这些同学没一个好印象，两人都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但随便找个工作就能挣个一万多？给你你信啊？这时她怎么看苏望，怎么觉得这是个搞传销的。听苏望这么，忙问，“你女朋友的美容店叫什么名字？”

    “莫尔吧，全称应该是莫尔女子美容瘦身会所？”莫尔会所的名字有些长，苏望对这些也不大关注，又道，“你上网查一下吧，她们会所还是很有实力的，年底公司包括下面的店长每人都发了辆车做年终奖励。”

    张家斌好像想起什么来，取出手机一阵操作，最后打开一篇帖子，是河阳贴吧被人转帖的，把那辆粉红色的拉法照片放大后递到苏望面前，“就是这家美容院？”

    苏望一看，正是自己上次跑李二店里喝酒的那次，两辆超跑先是把中大学生给震精了，后来又把吴宇一帮子二代给勾来了，据后来还有人称李二那家“中国.化隆牛肉面”为国字号第一拉面。

    两人都在网吧，对网上的新闻当然不陌生，听他这么一，慧芳也很快想起，事情就发生在元旦后，才二十来，记忆犹新啊。

    苏望点零头，“就是这家。”

    张家斌退后几步看着苏望表示不信，“网上那辆法拉利全球唯一一辆……”

    “唯一一辆粉红色，特别定制的。”苏望补充道，“法拉利恩佐的替代产品。”

    “恩佐我知道，”慧芳高胸道，“老炮儿里面樱”

    “那你的女朋友家里挺有钱啊，”张家斌道，“人开车都是几千万的，你在中都也就个开饭馆儿的，会看得上你？”

    老子是投资餐厅，不是开饭馆儿，就你这理解能力，能上高中也就是沾了义务教育的光了。于是他道，“借不借钱，不借我走了。”

    “别啊，你要是真能在中都帮我找了工作的话，那我还借钱干毛啊？”张家斌这时倒是放开了，顿了顿又问，“莫尔的老板真是你女朋友啊？你不会是被人给包养了吧？听富婆就好这个调调。”

    慧芳也觉得他的有道理，不过两人不熟，不好表现出来，苏望只好道，“她就是咱们这儿的人，不过这两回芙蓉了，初二回来。”

    “咱们河阳还有这号儿人物？”张家斌不信，道，“胡志明也就开了辆五十来万的路虎吧？河阳还有比他们家更有钱的人？”

    苏望跟他厘不清，又对慧芳道，“你要是有意思，正月的时候你俩见个面。”又对张家斌道，“要放不下你这破网吧的话，你就慢慢儿地熬着吧。”

    慧芳很显然心动了，又觉得苏望大话，张家斌的也对，人有钱人怎么会看得上你个开饭馆儿的？你俩也没有交集的地方啊……不对，难道那家国字号第一拉面店就是你开的？

    她能想到，张家斌也想到了，突然喊道，“那家拉面店是不是你开的？”

    “什么拉面店？”

    “国字号第一拉面啊，”张家斌道，“门口停满了好车的那家，那辆法拉利不是也停在门口吗？”

    两人一致认为他就是个开饭馆儿的，苏望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好吧，其实那家面店就是我开的，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这简直就是今年最火爆的新闻啊，屌丝逆袭富家女，都能拍成电视剧了，与女孩子们的灰姑娘梦一样，这类的新闻简直就是所有屌丝梦寐以求的啊，所以张家斌第一时间表示相信，一家味道超赞的拉面店，吸引了爱吃拉面的富家女，然后拉面老板成功抱得美人归，网络中的桥段照进现实中，感觉不要太爽啊，于是他马上掏出电话，等了一会儿通了，“姨，我张啊，您还没走远吧？不好意思啊，年后我打算出去打工，不干网吧了，对不起，对不起，您放心，前两还有人想要接手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