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惊喜（1987至1988赛季）

    “弗格森执教红魔的第一个完整赛季就给球迷带来了惊喜，他的球队充满锐气，在联赛最终取得第二名，进步之大令媒体都感到服气。球队在比赛中表现出来的积极、强硬和坚韧，都让管理层十分满意。弗格森开始清醒认识自己的困难，充满自信地积极进行球队的改组重建，充满主动地对球队进行严格训练，坚定不移地提升球队的实力。”

    ——卷首语

    第64章 没那么简单

    “钱是命根子，但弗格森发现红魔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钱。”

    ——题记

    1986-87赛季结束，弗格森短暂地休假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多次往返苏格兰的格拉斯哥、阿伯丁和曼彻斯特，高效率地处理完各种杂事，迅速地准备新的转会窗。

    弗格森说：“尽管这样我们都还是迟到了，正常的俱乐部应该早在2、3月份就开始转会引援，但我们没有办法做到，只能从现在开始快马加鞭争取赶得上。”

    球员们开始纷纷休假之时，弗格森全力投入到球队的重建之中去。

    弗格森首先做的，就是和红魔董事会提出一个一揽子计划，包括卖人和买人，也包括对青训球员的提拔。他给董事会准备了一张很长的名单，上面列出了他的引援目标。

    红魔董事会对弗格森的引援计划表达了支持，但在弗格森准备申请资金，准备展开行动，落实计划方案之时，他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弗格森以为红魔能够像阿伯丁那么大方，那样无条件地支持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进行大力的清洗，之后接上有力的引援，但现实情况却是他碰了一个软钉子。

    董事会没有同意他的资金使用计划，一下子就将他名单中的最关键两位球员划掉了。

    弗格森气得七窍生烟。

    比尔兹利和巴恩斯，还有莱因克尔，甚至还有哈德森......弗格森强烈地希望球队能够引进攻击线上的强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红魔攻击线几乎就是完全不靠谱。

    但是红魔董事会两手一摊，“没钱！”

    尽管在弗格森眼里，主席爱德华兹并不算一个特别大方的人，但他也没想到爱德华兹拒绝人这么干脆。

    谁都知道，一个球队新帅到位，肯定要彻底重建。他希望这位主席明白红魔急切地需要买人引援，在这基础上才能考虑冲击联赛冠军。

    为什么会这样呢？

    弗格森专门去找了爱德华兹，和董事长商量。弗格森也专门去找了查尔顿，这位懂球的功勋、红魔董事会中专业最强的一位。他和查尔顿深入讨论，透露说在转会市场上已经初步确定了目标，并且有两个关键的引援。他希望查尔顿帮忙劝说董事会，球队这个夏天应该尽可能地打开支票簿，尽量买人以加强阵容。

    查尔顿面露苦笑，“爱德华兹是真的抠门，但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要有回报就必须先付出。但目前阿历克斯你的计划让他肉疼，他觉得你让他出得太多了。”

    “按照你的计划，红魔需要举债，而且可能要背上不小的债务窟窿。这超出了爱德华兹能够接受的极限，所以你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

    弗格森的雄心受到了重击。

    多年后弗格森说，“我在1987年夏天的时候很后悔，红魔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他们非常吝啬，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爱德华兹只是嘴巴说得响，但这可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精神胜利法就能够做到的，我需要转会费的支持，结果他们说只有一点点，甚至还不够我在阿伯丁时支配得多。”

    “我和诺里斯一度都萌生了离开的想法，尽管这是一家巨型的球队，但现在却只剩下空架子，我的雄心让我无法接受事实。”

    弗格森助教诺里斯也目瞪口呆，“我没有见过那么吝啬的老板，爱德华兹刷新了我的认知。他和沃特内斯（红魔法务和财务主管）一起，一个一个从上到下把弗格森的引援名单划掉。我感觉阿历克斯（弗格森）的心都在滴血......”

    爱德华兹是很贪婪，很小气，但他不是一直都愿意大方豪购吗？之前阿特金森执教时，不是马上就买了罗布森，创下了英伦转会费记录吗？之前阿特金森买斯泰普尔顿的时候，不也大方地拍出了接近100万英镑吗？

    为什么？

    查尔顿告诉弗格森，红魔现在并不是完全没有钱，但也的确不像弗格森想得那么多。

    此时的红魔并不是后来称王称霸时候的真正豪门，更不是家里有矿那种老板支持，一切都靠俱乐部运营的收入和利润来支撑，远远称不上家大业大。巴斯比时期红魔成为英伦霸主，收入自然飙升到了一个巅峰，但他挣下的家底被年复一年地虚耗，早已没剩下什么。而更令人焦虑的是红魔这几年成绩一直没有突破，比赛场面越来越差，也严重影响了俱乐部的收入。

    当年的红魔并不像后来在英超时代那样成功，更没有那么有吸引力，财力上也称不上首屈一指。

    红魔队尽管历史辉煌，底蕴深厚，但在那个时期也仅仅是停留在本地和英伦三岛的球迷多，死忠球迷支持度高这样的层次。俱乐部主要靠门票收入，组织的活动募集的赞助，转播费收入，以及其他的商业活动收入其实都不多，经营情况却并不乐观。

    实际上整个英格兰足球都是如此，在进入英超时代之前的10年间，他们并不是什么赚钱的门道，足球俱乐部的管理层更多的是在为社区为情怀买单。足球俱乐部的投资人往往都是为了名声，为了自己对球队的热爱才掏钱，几乎没想过能够得到什么利润，没想过能够有什么特殊的回报。

    足球联赛的收入基本上依赖门票为主，收入来源单一，转播费不值一提。弗格森接手前红魔的主场球迷入场率就已经开始下降，在他接手后这个趋势继续，最终整个赛季相比上个赛季下降了大约11%。尽管当时红魔和利物浦仍是拥趸最多、竞争最激烈的两支豪门球队，但名气并不能直接带来充足的收入。当年英格兰足坛的风貌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只有到了英超的开始才让足球俱乐部遇到了盛世年华。英超让转播费飙升，俱乐部的收入才越来越惊人。而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英格兰足球联赛并不像英超时那么受欢迎。

    红魔队在阿特金森治下最辉煌的时期，是分别获得两个足总杯冠军的赛季。而其他的赛季，无论踢成什么样都没有引来足够多的球迷。1985-86年开局阶段的十连胜，尽管令媒体如醉如狂，但对收入没有太大意义。

    一来红魔当年的主场老特拉福德球场座位数量有限，球队比赛日能够卖出的球票即使沽空，收入也不多，而尴尬的是除了季票持有者的支持长久不变之外，红魔俱乐部甚至很难每一场都能把票卖光。二来当时联赛的电视转播很不发达，红魔由此获得的收益也很少。英甲联赛一开始只有bbc和ItV两家联合转播，报价也仅仅为400万英镑一年。当时英甲联赛希望提高转播费，结果被电视机构无情拒绝。双方闹翻之后，英甲联赛果然没有得到任何转播收入。到了赛季已过一半时联赛组织方不得不妥协，余下赛季的比赛回到电视屏幕，但这时候报价只有130万英镑。

    130万英镑，爱要不要，这是整个英格兰顶级联赛的电视转播版权收入，就是这么惨不忍睹。谁也想不到后来英超联盟成立，天空电视网让转播权价格坐上了火箭。

    为什么当时的电视转播商们不看好足球比赛？一个重要原因是英格兰公众对足球比赛的观感并不好。80年代英格兰甲级联赛入场观众人数从1948-49赛季峰值的4130万总人次，下降到历史最低的1650万。很多人都不以看球为身份象征，更不算是主要的娱乐或者消遣。在英国社会，如果足球事件被放到新闻头条位置，通常是因为足球流氓事件或者灾难。

    英格兰足球饱受足球流氓的危害，俱乐部当年在运营上完全不是意大利等国家的对手。尽管在欧洲赛场英格兰球队成绩并不差，1968年巴斯比统帅的红魔红魔登顶欧洲，英格兰足球的锋芒并不会逊色于意甲和德甲。到利物浦1977年击败门兴格拉德巴赫成为欧冠冠军，更是开启了英格兰俱乐部统治欧洲足球的王朝。红军在8年时间里4次加冕，在此期间诺丁汉森林队夺得两次冠军，阿斯顿维拉队也有一次登顶......英甲8年7冠，如此辉煌的成就，绝对是整个欧洲最出色的联赛。到了1985年利物浦队遭遇海瑟尔惨案，欧冠决赛败给尤文图斯队，随后被时任英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将事件定性为国家耻辱，英足总立刻要求所有英格兰俱乐部从欧战比赛中退出，欧足联随后也颁布禁令。英格兰足球就此颜面扫地，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跌入谷底。

    弗格森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南下英格兰的。那个时候整个英格兰足球都陷入一种焦虑的状态，甚至可以说已经开始了一场“危机”，急需新的力量带来变化。这就是弗格森执教红魔时英格兰足球的基调。

    弗格森当然没有什么危机感，他雄心勃勃，希望在夏天买入多个实力球员，但现实很快就让他清醒。弗格森第一个建议就被红魔董事会否决了，初夏时分他向俱乐部主席提出至少需要引进八名新援，被爱德华兹果断拒绝。爱德华兹提醒弗格森要量力而行，转会预算是有限的，没有可以随便乱花的钱。

    弗格森以为红魔的财政情况很乐观，毕竟上个赛季马克-休斯才以230万英镑的价钱卖给了巴塞罗那队，这笔钱“应该”还躺在账簿上。

    考虑到休斯还是红魔青训的出品，成本几乎为零，这个收益就更加惊人。

    无论弗格森怎么想，爱德华兹的态度就是很坚决。他坚持认为红魔不能豪掷千金，更不可能买七八个主力。

    多年以后爱德华兹说：“我们一直都很支持弗格森，对他提出的买人计划几乎都是无条件同意。只有1987年夏天，那时候我们还在摆脱阿特金森影响的时间节点，俱乐部账上并没有太多的钱，或者说没有足够的金额。”

    “我们无法给弗格森更多的支持，他以为我们是一家超级豪门，买人应该就像引入罗布森和斯泰普尔顿那样毫不迟疑，但我们已经没有那么有钱了。”

    爱德华兹的说法是，“我们已经不能直接买巨星来冒险，更不会花创纪录的金额去买一个新星，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要考虑性价比。”

    的确如此，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