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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将她的帕子藏在枕头底下
    好在这时阿信拿着汤婆子回来,算是解了他的围。

    “大人怎么样了?”阿信问道。

    穗和忙起身稍稍退开,把帕子递给他:“小叔出了好多汗,不知是不是疼的,你帮他擦一擦。”

    阿信也没多想,把汤婆子放在裴砚知腹部暖着,拿帕子帮他擦汗。

    床头放着一碗粥,是刚刚穗和与阿信在厨房煮的。

    穗和试了试温度,说:“要不你把小叔叫醒吧,这粥现下吃正好,过会子就凉了。”

    阿信答应一声,俯身抓住裴砚知的肩膀晃了晃:“大人,起来喝点粥吧,娘子特地给您煮的药膳粥,喝了就不疼了。”

    裴砚知适时睁开了眼,看看阿信,又看看床边站着的穗和,沉下脸道:“谁让你叫她来的?”

    阿信忙请罪:“大人息怒,是小的看大人实在疼得厉害,才去求娘子来帮忙的……”

    “城里没有大夫了吗?”裴砚知冷声打断他,“你这是第几次自作主张了?”

    阿信缩了缩脖子,怯怯道:“小的是打算去请大夫的,又怕走了之后大人跟前没人……”

    “没人就没人,还能疼死我不成!”裴砚知狠狠瞪他,说出的话很不讲理。

    阿信不敢再争辩,无奈地向穗和求助。

    穗和见裴砚知如此反感自己的到来,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带着几分赌气说道:“小叔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粥是阿信帮忙一起煮的,小叔就算讨厌我,也请体谅体谅阿信吧,他大晚上的跑前跑后不容易,如今这世道,掏心掏肺为你好的人能有几个?”

    说完不等裴砚知反应,转身向外走去。

    裴砚知愣了一瞬,看看和他同样愣住的阿信,板着脸道:“还不去把人叫住。”

    “叫住做什么?”阿信傻傻道。

    裴砚知的脸色越发难看:“你说呢,这大晚上的,她若不小心磕了碰了,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哦,好……”阿信应了一声,随手将帕子塞给他,自己跑出去追穗和。

    裴砚知看看被强行塞进手里的湖蓝色丝帕,盯着上面的莲花刺绣看了两眼,不知出于什么想法,随手掖在了枕头底下。

    阿信追出去叫住穗和,小声道:“娘子别生气,大人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特地叫小的来追你,你且先等一等,等我服侍大人吃了粥,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穗和一出来,看到院中黑灯瞎火的,就有点后悔了。

    她怕黑,也怕鬼,没灯笼又没人送,她一个人真的不敢回去。

    因此,阿信出来一劝,她立刻就答应了,但她也不想再看到裴砚知,就说:“那你去吧,我在外间等着。”

    阿信忙点头:“娘子真是菩萨心性,不忍叫小的为难,那就劳你先在外间坐着等一等。”

    穗和跟着他回了屋,在外间坐下,心里苦笑,她就算真是菩萨,也是个泥菩萨,自身都难保了,还在替别人操心。

    奈何人家还不领情,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阿信进了内室,小声对裴砚知说:“娘子在外间等着呢,大人快些把粥喝了吧,喝完我再送娘子回去。”

    裴砚知倒也没再别扭,靠坐在床头,自己端着碗把粥喝了。

    时隔多日,又喝到穗和亲手煮的粥,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同样是粥,为什么别人就煮不出这样的味道呢?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喝粥,不知不觉,一大碗粥就见了底。

    阿信在床边看得目瞪口呆,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大人这么好胃口了。

    看来还是娘子的厨艺合大人口味,他要不要想个法子,让娘子重新为大人做饭?

    裴砚知喝完粥,把碗递给阿信:“把人送回去吧,以后不可自作主张。”

    “是。”阿信接过碗,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又退回来,小声道:“大人,娘子趴在外间的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了不能叫醒吗,这点小事也来问我。”裴砚知语气颇为不耐。

    阿信挠了挠头,为难道:“娘子近来每晚失眠,这会子好不容易睡着了,若此时把她叫醒,路上风一吹,怕是又要熬到天亮。”

    裴砚知眉心微蹙,侧目看他:“你怎知她每晚失眠?”

    “娘子自己说的。”阿信道,“方才在来的路上,我说这么晚了还打扰娘子休息实在对不住,娘子说无妨,反正也睡不着,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很晚才睡。”

    裴砚知沉默下来,许久没有开口。

    阿信摸不准他的心思,试探道:“大人,还要叫醒娘子吗?”

    裴砚知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装得像个菩萨,却叫本官做恶人是吗?”

    阿信愣了愣,半晌才回过味来,嘿嘿笑道:“大人也是菩萨。”

    说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可惜嘴巴太毒。”

    裴砚知不知他心中所想,摆手道:“退下吧!”

    “是。”阿信答应一声,临走又多嘴问了一句,“夜里凉,要不要给娘子盖个毯子?”

    裴砚知的耐心终于耗尽,沉声道:“眼瞅着要立夏,哪里就冷死她了?”

    阿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啰嗦,低着头退了出去。

    外间里,穗和还趴在桌上睡得深沉,对周遭的动静毫无察觉。

    裴砚知靠在床头,听着阿信掩上门离开,又坐了一会儿,打算熄灯继续睡。

    转念一想,毕竟穗和在外间睡着,熄灯似乎不太好。

    于是就没熄灯,直接躺了下去。

    刚闭上眼,又睁开,望着头顶天青色的帐子迟疑片刻,下床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了一张毯子,轻手轻脚去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