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摇头,目光躲闪:“没有,就是之前隐瞒了大人一些事情,怕大人知道了生我的气。”
裴砚知沉吟片刻,温声道:“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你,等会儿回来我们就把话说开好吗?”
“这么说,大人是答应我的条件了?”穗和怯怯追问。
“嗯。”裴砚知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只要你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
穗和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泪光盈盈地看着他,这么好的大人,肯定是上天对她过往苦难的补偿吧?
否则,她何德何能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人呢?
“大人,我会一辈子对您好的。”她发自内心地说道。
如此质朴又略带些幼稚的表白,却让裴砚知心神荡漾:“一辈子很长的,你确定要这么早下定论吗?”
“确定。”穗和认真点头,神情坚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比大人更好的人了。”
“好,我记下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裴砚知用力捏了捏女孩子的手,笑容悄悄在唇边绽放。
穗和也笑起来,感觉这寒夜的风都带着沁人心脾的香甜。
两人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厨房,穗和点上灯,解下斗篷还给裴砚知,从橱柜里找出一盒专供宫廷御用的龙须面,洗了青菜,切了葱花,又打了两个鸡蛋,准备给他做热淘。
裴砚知看着她动作利索忙忙碌碌,小声问:“要我帮忙吗?”
穗和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改口道:“大人会烧火吗?”
“……”裴砚知有些为难,“好像不是太会,但我可以试试。”
“那还是算了吧!”穗和说,“别回头把长公主的厨房给点着了。”
“哈哈哈哈……”门外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长公主裹着一件大红织锦的斗篷走了进来,“本宫没看错吧,堂堂左都御史,偷嘴偷到我公主府来了。”
穗和正在打鸡蛋,闻言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裴砚知也慌了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若无其事地向长公主行了个礼:“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睡?”
“这么晚了,裴大人不也没睡吗?”长公主戏谑地看着两人,啧啧道,“二位真是好雅兴,方才侍卫来报,本宫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裴大人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裴砚知面不改色,正经道:“穗和厨艺不错,长公主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陆溪桥嚷嚷着从门外走进来,“小娘子,给我多加一个荷包蛋。”
穗和羞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下大家都知道大人深更半夜和她在一起了。
裴砚知看到陆溪桥,也是一脸的嫌弃:“怎么哪哪都有你?”
陆溪桥哼了一声:“有些人还好意思质问别人,是谁说让我今晚去他家汇报宋二公子的事来着?”
“……”
裴砚知噎了下,这才想起,他确实和陆溪桥说过,白天不方便在都察院见面,让陆溪桥晚上去裴府东院找他。
“既然如此,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裴砚知妥协道,“我们边吃边说。”
陆溪桥气呼呼道:“我不管,我要两碗面,两个荷包蛋,否则不足以弥补我心灵的创伤。“
裴砚知白了他一眼:“想吃就去烧火。”
陆溪桥不服:“凭什么要我烧火?”
“因为我和长公主都不会。”裴砚知理直气壮。
长公主笑得眯起眼,连连点头:“对,我们都不会,就请陆少卿代劳吧!”
陆溪桥:“……难道我就会了?”
“陆少卿想学的话,我可以教您。”穗和接过他的话说道。
陆溪桥:“你怎么不教你家大人?”
穗和看了裴砚知一眼,认真道:“我家大人不是这块料。”
陆溪桥:“……”
什么鬼?
难道他就是这块料了?
小娘子偏心眼不要太明显好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的一个小娘子,都被裴砚知这老狐狸带坏了。
面条做好后,几个人也没换地方,直接就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长公主让穗和也盛了一碗面,跟他们一起吃。
陆溪桥在和裴砚知说宋二公子的事,穗和觉得自己在旁边听着不合适,就婉拒了长公主的邀约,说自己去外面等。
裴砚知说:“没事,你吃你的,外面冷。”
随口的一句话,又引来长公主和陆溪桥一连串的啧啧声。
穗和把脸埋进碗里,羞得不敢抬头。
“说正事。”裴砚知敲着桌子提醒陆溪桥。
陆溪桥收起戏谑,正色道:“宋绍阳到底是国公府的人,咱们也不好对他动大刑,你别看他平时不着四六,但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松了口,就会牵连一大片,估计就算动大刑他也不会招的,他真招了,出去他爹也饶不了他。”
“不招有不招的玩法。”裴砚知说,“明天把他移交都察院,对外声称他已经招了,我先把几个嫌疑大的官员叫过去诈一轮再说。”
“……”陆溪桥看了长公主一眼,“殿下你都听着呢,这黑操作可跟我没关系,都是裴大人的主意。”
“怕什么,他又不是头一回这样。”长公主无所谓道,“只要别出人命就行。”
陆溪桥:“行吧,有殿下撑腰,我自然是不怕的,明天我先去古玩街找鬼手六模仿宋绍阳的笔迹写份供词出来。”
穗和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古玩街。
鬼手六
模仿笔迹。
难不成,自己找了好几回没找到的,就是这个人?
正想着,就听裴砚知说:“找他爹,他爹比他仿得好,他还是更擅长在人皮上做文章。”
“他那个不能说是擅长,只能说是痴狂。”长公主说,“他对人皮有特殊的嗜好,就喜欢在上面动刀子的感觉,越是细皮嫩肉的皮肤他越喜欢,听说他之前给红袖招的花魁胸口纹了一枝千层牡丹,跟活的一样,花魁因此身价倍增,不少嫖客一掷千金就为一睹牡丹风华。”
穗和静静听着,心中暗想,宋妙莲脚上那朵莲花胎记会不会就是这个人的手笔?
既然陆少卿明天会去找他,自己只要提前等在那里,看看陆少卿进哪个铺子,不就可以找到那人了吗?
可是,如果找到那人,证实了宋妙莲的胎记是假的,是不是可以侧面证实,自己和安国公府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她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有人说,她才是真正的国公小姐。
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她一点都不想做那家的女儿。
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况且大人和安国公又是死对头,如果她真是安国公的女儿,大人还会要她吗?
万一安国公利用她对付大人,她又该怎么办?
要不然,等会儿回到偏院,她先旁敲侧击地探一探大人的口风,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件事也一并告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