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报的,比苌倾的衣服还贵。
宋执梳是物欲低,不是傻逼,是不是框她的,她又不是看不出。
就这个发卡,摸着做工是还可以,但是绝对到不了这个价钱。
苌倾竟然一点也没质疑,屁颠屁颠地就要给钱——因为今天的收入绝大部分都是苌倾造的玩具,宋执梳就给了他不少。
可能是他没有买过这种东西,所以不知道上当了。
老板娘正准备接钱,宋执梳一把就把苌倾拉住了,冰冷的双眸毫不掩饰攻击的敌意,看着她就是问:“你再给我乱报价,我拿刀砍废你这个烂店。”
苌倾:………
老板娘:………
不是,路子这么野吗
她都这个年纪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害怕宋执梳这种小鬼。但是看到她眼里触目惊心的翻滚的戾气,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发出了警告,让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得比花都甜:“怎么会呢两位,我刚才逗你们玩的哈哈哈……你们真可爱……”
她咬了咬牙,又报了个价,是苌倾衣服的一半。
宋执梳这次没有乱说话了但是仍然静静地盯着她。
终于,她慌了,老老实实地把合理的价钱报了出来。她清楚地听见,这个价钱一出来,宋执梳才冷笑一声,就此作罢。
苌倾一听这么便宜,拉着宋执梳几乎把这个店都给宋执梳试了一遍,出奇的,宋执梳也有任别人摆布的一天,她看着苌倾每次都视若珍宝地给她卡发卡,生怕揪到她的头发,看到不适合的就撇撇嘴无声骂“什么破东西”,合适的就眼睛发亮地笑。
最后,给宋执梳买了七八个发卡,和苌倾那件衣服几乎一样的价钱,甚至多了些。
苌倾一手拿着宋执梳给他买的衣服,另一只手拿着他给宋执梳买的发卡,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满意足”。
宋执梳气定悠闲地跟在后面,她很喜欢走路,欣赏一路难得的风景。
细风葳蕤,秋叶舞动,把天地渲染上了冷情的寒秋之色。杂草芜秽,除却颓唐的菊3还在坚挺,这秋天没有任何活气。
但是苌倾一路都在哼歌,歌声清冽悠扬,很好听。
自那以后,宋执梳每次都变着法子制造东西,甚至有一次出去卖自制的肠。
在苌倾这里,宋执梳无所不能,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如果有,那就是因为没有带上苌倾的帮助。
他们赚了钱,不说很多,但是足够让苌倾培养出正常的自尊心,他现在终于也能够大大方方地看向宋执梳,不那么小心地问一句:“我能吃香肠吗?”
当然可以。
宋执梳甚至可以把她的世界都给他。
她赚钱并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冬天要来了。在原文里,这个冬天,苌倾和他的爷爷熬的很难。宋执梳已经快要到六个月的期限了,她离开的时候,正好是隆冬。
宋执梳想给他们留下一些温暖,不管是多么渺小多么浅薄,总归是想要留点什么。
她买了两件很厚的羽绒服,是她从一堆烂货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给了苌倾和爷爷。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懒,任何事情只要她把苌倾给教会了,她就几乎不会再去帮忙了,留苌倾一个人刻苦,所以这两套羽绒服的钱,大部分都是苌倾自己挣的。
她把衣服给他们两个时,干脆直接把这些说开了,免得爷爷又多想。
这次爷爷终于沉默地接过了,但是他混浊的双眼还是透出了点点水光,他几次三番地张口,最后只能带着点沙哑道:“执梳,你是我们的福星。”
宋执梳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所以,她最后点点头:“嗯。”
【……你…】
苌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晚上宋执梳翻开行李箱,把她厚一点的小套装还有棉服拿出来时,他敲了敲门,等到宋执梳说“进”之后,他才缓慢地开开门。
他乖乖地寻到床上,看着宋执梳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整好,无端地开始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真的好厉害呀,什么都会,像仙女一样,但是和仙女又不一样。
苌倾晕晕乎乎地想,等到宋执梳把一切整理妥当后转身问他来做什么时,他才猛地回神,双手支在床沿上,直勾勾地和她对视,有些酸涩地问:“为什么不给自己买衣服?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啊?”
宋执梳想到了今天下午苌倾看向她时晦涩的眼神,才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他们无言对视
西沉的月亮把苦楚的云翻底,柔软而明亮。
宋执梳把衣服放在了床边,然后蹲在苌倾面前,清冷的眸子并不遮掩任何情绪,永远都是坦荡如砥:“因为我自己带的有,并不需要。”
苌倾别开眼,带着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赌气:“你骗人,没有人会嫌自己的衣服多。我想用我赚的钱给你买东西。”
瞧瞧,都被宋执梳调教得懂得直言不讳了。
宋执梳怔愣了下,旋即低头轻轻笑了出来。
苌倾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心里面有些难过。
为什么长大这么慢,他想要快快长大,给每一个他爱的人幸福。
宋执梳笑够了,抬手随意地揉揉他的头发。
在这个狂风大作、阴风怒号的夜晚,这吊刺眼的白灯护了一室宁静,能让苌倾听得清宋执梳低低的那一句:“没有骗人,我从不骗人,更不骗你。”
冬天来的很快,宋执梳和傅安离开的日子逐渐迫近,云知微并没有表现出来对傅安的多么不舍,反而是傅安整天魂不守舍的,一有空就趴在人家窗前盯着人家发呆。
他们两个的感情进展到了哪一步,宋执梳并不知晓,也不在乎。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知道苌倾应该也会记得,但是也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好像是在刻意忽视这件事,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对“离开”这一个词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