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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变形记之被变的形(36)
    宋执梳并不客气,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进了主屋。

    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熟悉,让她产生了一种只是离开了一个下午一样的感觉,又或者是,有人一直在惦念着她的感觉。

    四年,她已经高考完毕,这个夏天进行了一笔高中图书慈善投资,就在这个大部分人闻所未闻的小城市。已经升到市长的王蔡蔡受宠若惊,诚邀宋执梳小住两天。

    宋执梳拒绝,说自己去找个住处过三天就好。

    她打开了他离开那一天被宋朝带来的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搜刮”得干干净净的屋子。

    熟悉的皂角香气,只是比四年前更加清冽。

    这里看起来比之前亮堂很多,只不过仍然是设施陈旧,只有一扇狭窄的窗户,密不透风,把人裹挟进了密匝匝的蚕蛹里,靠着对记忆的吸食过活。

    宋执梳无端觉得有些沉重,把行李箱放进房间里就出来客厅坐着。

    她没有开灯,但是尽管是盛夏,背阳的客厅还是一片不正常的昏黑,总是让人感觉在无法脱困的童年里做着无谓的挣扎。

    她的坐姿随性了些,并没有四年前那么僵直板正,但是还是透着说不出的风骨。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爷爷应该才刚刚从田地里面抽身,而苌倾则是在做饭,否则她是没有机会进来的,还来蹭口饭吃。

    苌倾和爷爷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单调了,从来没有什么新奇的浪花来打湿生命,每天的活动只是为了存活。

    不过没关系,她来了。

    这般想着,她就闻见了久违的菜香,随之而来的是沉稳的脚步和“吱呀”的开门声。

    宋执梳心里居然生了一些近乡情怯的紧张来,不过并不多,微乎其微。

    她垂着眼睑,抱臂而坐,并没有抬眼。

    反而是来人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宋执梳从其中听到了迟疑和呆滞,最后都放的很轻,像是怕打扰她一样。

    宋执梳抬起眸子,但是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看到了他手里面端着的冒着热气的菜品。

    她挑了挑眉,道:“不错啊,我喜欢吃的土豆丝。”

    少年听到了她的声音,更是握紧了端着餐盆的手,之后弯腰把它放在了被熏黑的木桌上,宋执梳故意没有去看的冷漠眉宇间居然露出了淡淡的酸楚,但是他从来不会不回复宋执梳的话,道:“没有做你的份。”

    时隔四年,听到了他的嗓音,宋执梳久久地没有回神。

    和她想的如出一辙的清冽,像是冬天冒头的一股温泉,带着寒雪的寒冻,永不封存。

    但是其中的冷气的含量,有点超量。

    或者直接说,宋执梳2.0版。

    他说话的腔调,语气,甚至是音量大小,都和四年前的她毫无二致,和现在的她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把你的份,给我。”

    宋执梳并不客气,说话的态度仍然不温不火,和之前他们熟络之后一般。

    苌倾的手终于颤动了下,瞳孔深处冰封了无数个日夜的情绪终于随着温热的液体缓缓号啕。

    宋执梳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苌倾回话,她以为苌倾不乐意,便皱眉抬眸看他,却碰上了一双委屈落泪的眼睛,那其中不断外溢又不断再次蓄积打转的泪水如同浸色的玻璃,把他的瞳孔染得鲜亮,像被初春的雨洗淋过后露头的新草。

    他哭了。

    她那曾经不客气地重复了很多遍的话,如今再次聆听,居然那么热耳。

    直到这句话被她脱口而出之后,他才能够确认,现在坐着扬起下巴看他的,是如假包换的宋执梳。

    宋执梳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吊带,款式简约,但是和其他衣服不约而同得都有一个口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每一步都像走在苌倾地心尖上。

    她抽出口袋里的纸巾,想要伸手为他揉去热泪,却发现,她想要触碰他的脸颊的话,需要仰视。

    少年已然抽条,在求生的一条条或歪或陡的长路里,斩开了层层叠叠的荆棘,劈烂了加加减减的无数白浪,最后在时空的永恒里静默成白,永远都在无言地等待。

    宋执梳并没有犹豫不定,她从来没有什么需要垫脚或者仰视才能得到的东西,或者完成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苌倾悬挂的眼泪的话,她愿意。

    可就在她反应的这几秒钟里,苌倾已然察觉到她的停顿,他毫不迟疑地弯下了腰,一手紧紧得扶着她伸出的手,连着纸巾贴在苍白的脸上,泪水顺势而落,打湿在纸巾,和宋执梳的指尖上,灼热得她手指一蜷,却并没有抽出,而是把她冷凉的眸放在苌倾落拓开来的眉眼里面,在他几近于虔诚的眼里,看到了时光深处的影子。

    他的眼神,如此哀伤,却又纠缠这数不清的情意,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爱情。

    他用他的眼睛,轻轻、珍重地,在她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108】

    【好感度任务已完成,不再通报。】

    没关系,所有都没关系

    在这么长的人生里,在被阶级的刀划落得那么分明的空间里,你愿意丢鞋挽裙地垂怜他,再让他看你一眼,他就愿意,把所有抛弃在明媚的春光里,投进阴冷的亘古长夜。

    爷爷见到宋执梳自然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岁月在四年里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计可数的伤痕。

    爷爷老了。

    无论怎么说,都是到了垂暮之年。

    宋执梳说明了来意,她只会待上三天,然后就会回到京都。

    苌倾就在一旁默默听着,一直在给她和爷爷夹菜,自己反而是没有吃多少下肚。宋执梳知道,和他说他也不会改,就任由他去。

    爷爷听到她是开捐书的,乐不可支,夸宋执梳大好人,尽管他家并不能受益,他还是为孩子们高兴。

    爷爷又问,是不是市里的高中都有。

    宋执梳说是。

    话锋一转,她又报了一个高中的名字,说这个高中的书回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