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内北城的一处营帐之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伯嚭大夫,今日不该是你负责巡视北城的防务吗?怎么还有时间叫本将来这里?”一声低沉的质问打破了沉默。
话者是一位身穿半身铜甲的中年将军,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伯嚭,同时又迅速扫视了一下帐内的其他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这位将军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和自信。他名叫钟离狐,乃是吴国着名的将领之一,以勇猛善战着称。
然而此刻,面对伯嚭的邀请,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伯嚭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但他那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道:“钟离将军,此次请您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近日北城的防务压力有些大,军中将士之前不过是各家的看家护卫,从未参与过大战,如今越军来攻,军中士气不振,还请将军早做打算”。
他对伯嚭并无太多好感,认为此人善于阿谀奉承,心机深沉。
这钟离狐将军四十来岁,乃是吴国军中宿将,也是吴王夫差派来防守北城的主将。
这位主将一直以来都非常蔑视像伯嚭这样只会阿谀奉尝谄媚讨好的人,再加上今在营帐里看到的大多数都是原来楚国以及其他国家的降将,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鄙夷之情。
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些背叛自己君主和国家的人往往喜欢与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勾结在一起。
不过,现在钟离将军负责北城的防御工作,起初还是相对轻松的,毕竟北城这个方向并没有越军前来攻城。
但是,就在三前,越军突然开始围攻北城,虽然攻城的力度不如其他三个方向的城墙那么猛烈,但仍然给守军带来了不的压力。
钟离狐听了伯嚭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虽是这北城吴军的主将,但其麾下也只有他带过来的一千吴军精锐,其余六千人都是由姑苏城内各卿大夫家中护卫组成。
这些饶确是像伯嚭的这般,未经过阵战,现在突然面对越军攻势,确实有些慌乱。
他这两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没想到今日这伯嚭反而主动提及,这让钟离狐对伯嚭的感观也改善了一分。
“只要他们能够在越军攻势下生存下来,他们自然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兵”,钟离狐语气生硬的道。
“将军,这样虽然最有效,但也是最残忍的一种方式,如今这姑苏城内每一分力量都尤为重要,还请将军慎重”,伯嚭认真的道。
“那依照伯嚭大夫的意思呢?”,钟离狐不耐的问道。
“不如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用一个老卒来带领多名未经过阵战的人,如何?”,伯嚭建议道。
“你的意思是用本将麾下老卒来带领这些人?”,钟离狐闻言不确定的问道。
“可是本将只有一千老卒,若是将这些人分开,恐怕对这北城的防护力有所削弱啊”,钟离狐沉声道。
“这北城战力被削弱也就这两三,之后将军不仅可以完全掌控这北城六千余士卒,还能给吴国带出六千锐士啊,到时候,大王一定会对将军刮目相看”,伯嚭笑着道。
钟离狐听到伯嚭所言后,他那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庞之上,竟罕见地流露出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意动神色。
要知道,想要把眼前这六千名毫无组织和纪律可言、犹如一盘散沙般的士兵在几日间就训练成六千名身经百战、配合默契的吴国精锐,简直就是痴人梦!
钟离狐虽然觉得伯嚭所的话未免也太过于夸张,但如果能让这支队伍在短短数日之内产生些许变化,比如令他们彼此之间有了一定程度的配合,能够听从军令整齐划一地行动起来,并在面对越国军队凶猛残暴的屠杀时不再心生恐惧和胆怯,那么这样一支队伍便足以胜任守城之责了。
于是,钟离狐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就同意了伯嚭的提议。
于是钟离狐就将北城六千守军召集起来,将其麾下一千名吴国精锐只留下两百人充当自己的亲军,其余八百人全部被安排在各两之中,担任两司马。
看到吴将钟离狐将其麾下精锐都打散,并分到了各个伍、两之中担任伍长或者两司马,伯嚭眼中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
伯嚭的神情被钟离狐将军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多想,只是简单的以为这伯嚭在为自己采纳了他的提议而高兴呢。
于是这钟离狐对伯嚭的印象再次改善了三分。
第一日,姑苏北城的越军在进行日常攻击之时,钟离狐看到城上吴国守军总算做到了进退有序,胆气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心中最后一丝的疑虑也全部消散。
夜晚来临,守城的士卒们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一整紧绷着的神经。在完成必要的值勤任务之后,除了那些仍需坚守岗位的士兵外,其他人纷纷迅速进入梦乡,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他们的梦境或许各不相同,但都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期待。在这个战乱频繁的时代,每一个安稳的睡眠都显得如此珍贵。
深夜,一个个营帐有序的排列着,这每一个营帐之内,都住了一个两的士卒,大概是二十五人。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响起了一道类似斑鸠的声音,冬日里,斑鸠的叫声并不稀奇,没有引起其他饶注意。
但在这斑鸠的叫声过后,一个营帐之内,有几个本该在熟睡的士卒突然睁开了双眼,而后悄无声息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一句话,眼中只有浓浓的冷意。
他们两两配合,迅速奔向帐内的伍长和两司马的位置,然后捂住他们的口鼻,并用短剑割断了这些伍长和两司马的脖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营帐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个例,而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北城守将钟离狐的阴谋,而这阴谋的主导者就是伯嚭。
在越国密探的配合下,他早就联合了一批与他有同样心思的吴国公卿,这些人加起来,他们在这北城守军之中占据了一半。
因为每日值守的士卒都是几家势力一起执行,伯嚭没有办法将他同党安排到一起值守,所以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先是利用钟离狐将北城守军打散之后重新组建的机会,伯嚭将其与其同党的人都安排到了三个旅里面,最重要的是能将钟离狐手下一千吴军精锐打散。
然后又等了一日,等夜间众人熟睡的时候,这三个旅的人迅速将不是他们同伙的人迅速杀死。
而后伯嚭亲自带队,领着三千人对其他还在熟睡的守军进行袭杀。
北城其他守军就这样憋屈的死在了自己的营帐之内,很多人至死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离狐带着两百亲卫被伯嚭亲自带着一千人团团围住。
“伯嚭你想干什么?”,钟离狐双目狠狠的瞪着伯嚭,冷声问道。
“自然是做我们这些背主之人应该做的事情啊”,伯嚭狞笑者了一句,然后手一挥,那将钟离狐围住的一千士卒都朝着钟离狐杀去。
钟离狐手下只有两百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死在叛军手上。
“伯嚭,城头上的守军已经解决了,不过动作太大了,可能已经引起了其他饶注意”,有人向伯嚭道。
伯嚭闻言却不以为意,笑道:“让城头上的士兵点火,然后让其他人迅速打开北城城门”。
“嘿嘿,此刻城外越军也应该迫不及待了吧”,有人笑道。
一炷香之后,姑苏北城城门门前的巨石已经被清理干净,城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