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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墨雨云间姜黎(24)
    柳文才靠近季淑然母女,眼中含着诡异笑容时,姜元柏终于反应过来,这男子不是真心来参加瑶儿及笄宴的,十有八九是来找事的。

    如今外场的宾客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且圣上和丽妃以及肃国公也在,不管闹出什么事来,他姜元柏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想到此,姜元柏招了招手,就有几个会武的小厮,护在圣上周围,还有几个赶忙去拦住柳文才的去路,想要将他带下去。

    只是柳文才似乎知道他们会来,在他们还没靠近时,一个闪身就窜到了台上,速度之快,让众人吃惊不已,随后在底下宾客一片低声惊呼中,柳文才伸手掐住了季淑然的脖子。

    与此同时,季淑然旁边的姜若瑶和张嬷嬷,以及其他几个侍女,都被柳文才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一时惊恐忘记开口,愕然的看着他。

    季淑然也是,她在被柳文才突然掐住咽喉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脸色一片青白,倒是坐在洪武帝身边的丽妃,见着姐姐受到挟持,忧心之下猛然起身,指着柳文才厉声呵斥道:“放肆,你究竟是何人?还不赶快放开姜夫人。”

    话落,姜元柏也踉跄起身,脸色十分难堪,自己的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子牢牢的钳制着,他的脸面和姜府的尊严都被踩在地上摩擦。

    “你究竟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姜元柏冷冷地问问,隐隐含着杀意和怒意的眼神盯着柳文才。

    被丽妃和姜元柏两人呵斥、质问的柳文才,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可笑,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才说:“我是谁?丽妃娘娘你问我是谁?真是可笑,你为何不问问你这好姐姐,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呢。还有姜相国,同样作为男人,我可真是可怜你,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说着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季淑然。

    季淑然听到柳文才笑声的时候,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恐慌又惊惧地转头,看了一眼柳文才,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还真的活着?”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难为你现在还认得我。”说着看向底下神色各异,又夹杂着好奇的众人,还有满脸怒气的姜元柏以及丽妃,笑着开口:“你们瞧,姜夫人可是认得我呢,还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你们问我是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柳文才开口想要自爆身份,季淑然尖声阻拦道:“住口,柳文才你给我住口,不许说!”

    季淑然话刚说完,底下众人也总算是看出两人之间的异样来,这男子怕不是寻常地寻仇这么简单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而方才呵斥柳文才的丽妃和姜元柏,最是了解季淑然的两人,心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来,且隐隐觉得此事怕是不容易收场了。

    丽妃担忧地看了季淑然一眼,又看着神色漠然,眼神深邃的圣上,一时心里有些忐忑。

    果然,柳文才听到季淑然阻拦,越发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的模样,愉悦地笑了笑:“怎么,淑然这是怕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季淑然脸色通红,眼睛充满血丝,无助又祈求地看着柳文才,想让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自己一马,可柳文才无视她的求助。

    冷冷地盯着她,冷笑一声。

    “你在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姜元柏,狠心地试图用一把大火烧死我,掩盖所有真相的时候,可还记得你我曾经的耳鬓厮磨和情意绵绵?”

    说着柳文才眼里露出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够狠心了,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地蛇蝎心肠,歹毒狠辣,猛虎尚且还不食子,你季淑然可是比猛虎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我且问你,你用我的孩子去陷害、驱逐姜元柏和叶珍珍的女儿姜黎时,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情分?那个被你季淑然亲手扼杀的孩子,午夜梦回你可曾梦见他,可曾有过一丝的愧疚?这些年我只看见你,风风光光地做着你的相国夫人,儿女双全,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的孩子啊?你是怎么忍心拿他的命去算计人的?”

    季淑然惊怒交加,想要开口反驳,但奈何柳文才力气极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拼命地用手扒拉着柳文才的手。

    柳文才不顾她的挣扎,继续骂道:“这些年我忍辱偷生,无时无刻不想为我那可怜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真是该死!”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说到最后,柳文才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他吼出这些话后,方才还在小声议论的宾客顿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一脸恍然,看着季淑然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没想到在外盛传贤良淑德,又温婉大度的姜夫人,会是如此心肠狠毒之人,亲手扼杀肚子里的野种不说,还把罪名扣在丈夫与前妻女儿的身上。众人这时都记起了那个被传弑母杀弟,被送去贞女堂受了八年苦的姜家二娘子姜黎。

    原以为是那孩子见不得继母怀孕,心生妒忌才做下的孽事,没想到她居然是被陷害的,而且还是继母拿肚子里的孩子算计她。

    于是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姜黎的方向,只见犹如落尘仙子一般的少女,此时脸色苍白,满脸泪痕地看着台上的季淑然,眼中满是悲痛。

    美人落泪,也让众人看的不忍心,频频投以同情和怜惜的目光,叶世杰不顾礼仪,起身快步过去,揽着姜黎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心疼地问:“梨儿,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咱们不听了好不好?”

    姜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行清泪滑落,看的叶世杰心疼皱眉。旁观的薛芳菲更是叹为观止,这手段、这演技还真是她比不了的。

    姜黎这次出手,恐怕是将季淑然钉在了耻辱柱上,永远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就是不知道如今台上,那似是真的被失去孩子打击地悲痛欲绝的柳文才,究竟是何人所扮?竟真是那般逼真,就连与他有过一段感情的季淑然,都没有看出来那人是个假货。

    就在薛芳菲心中震惊且疑惑之时,不远处传来‘噗’的一声,转头看去,只见惊骇交加的姜元柏吐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主君。”

    伺候的小厮惊呼一声,赶忙过去抱住姜元柏的身子,场中顿时乱了起来,不过碍于圣上和丽妃在场,众人没敢起身,也没有大声喧哗,只是窃窃私语还是少不了的。

    “别动,都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柳文才见姜家下人七手八脚地想要将姜元柏抬回屋子,立马出声阻止,这场戏还没结束,怎么能让他现在就离场呢。

    好在姜元柏吐出血后只是昏迷,被府医掐了人中唤醒,又喂了药,这会儿虽无力说话,但精神尚可,也没有性命之危。

    “陛下……”

    丽妃祈求地看向洪武帝,想让他阻止这场闹剧,再这样下去,姐姐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她季家姑娘的前程堪忧。

    看着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求助自己,洪武帝心里有些不落忍,但一想到季淑然的狠辣算计,想到姜黎这些年受的流言伤害,以及她在贞女堂受的磋磨,洪武帝一颗心还是偏向了姜黎,硬下心肠,不打算真的插手。

    不动声色地给萧衡使了一个眼色,萧衡会意,立马冲着台上的柳文才开口:“这位柳兄弟,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你先把姜夫人放了,伤了她,你今天想要活着走出姜府,可就难了。”

    柳文才听罢,看向萧衡和洪武帝的方向,轻笑一声:“圣上,肃国公,今日得见二位的面,是草民三生有幸。只是,草民今日来姜府,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只想要了结陈年旧怨。”

    “只因为草民家境贫寒,无权无势,又爱上不该爱的人,就被人打断手,此生无法再拿起画笔,若只是这样草民也认了,可她那般对待我的孩子,我咽不下这口气,她狠心地扼杀我的孩子,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柳文才说罢,眼中泛着猩红。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姐姐怎么可能与你这样的人相识?”丽妃有些恼怒地说:“你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我姐姐的清白。”

    “清白?”柳文才嗤笑道:“她未成婚之时,就已经与我有了首尾,谈什么清白。”说着当众说出了季淑然身上几处印记。

    柳文才话落,丽妃脸色一白,身形一晃,洪武帝赶忙扶了她一把。季淑然羞怒欲死,但又无力反驳,只能任由柳文才将往日熟悉事情,变成刺向她的刀子。

    而被小厮扶着坐在椅子上的姜元柏,猛烈咳嗽起来,满脸的绝望和颓废。这下众人更是明白了,这个姓柳的男子,还真是没说谎,季淑然真是婚前失贞,且怀着孩子嫁给了姜元柏。

    之前还因着圣上看重姜元柏,而对他产生羡慕的人,瞬间又开始同情起了他,原以为娶了一个贤惠娘子入府,没想到却是一条美女蛇。

    不但给他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还将手伸进了后院子嗣中,手段狠辣到令人胆寒的地步。

    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姐姐,还有满脸快意的柳文才,丽妃心生绝望,经此一事,姐姐的名声怕是已经无可挽回了。

    柳文才笑了笑,又道:“若是丽妃娘娘和姜相国不信,觉得我污蔑季淑然,我可以给她开口辩驳的机会。”

    说罢,柳文才稍稍放开季淑然,让她有了喘息之机,靠在叶世杰身上的姜黎,见状立刻吩咐花楹,让他给季淑然下了真话符,符篆进入体内没多久,就发挥了效用。

    季淑然一瞬愣神,咳了几声,缓过来后怒斥道:“柳文才,是你自己不识时务,既然走了为何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哪里用得着我来算计你,烧死你,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明知道我要嫁给姜元柏,还死皮赖脸的缠着我,想要坏我的好事。”

    说罢,季淑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一片惊慌,赶忙捂住嘴巴,她方才想说的不是这些话!究竟怎么回事啊?

    柳问才笑笑:“诸位可听清了?”说着看向丽妃:“丽妃娘娘,可还觉得我污蔑令姐的清誉?”

    见丽妃刚要发怒,柳文才转身看着捂着嘴巴,惊恐地望着他,疯狂摇头的季淑然,不屑道:“别急,我还给你带了一个人来。”

    话落,季淑然心里一个咯噔,而下首的丽妃再也不想干看着了,也不想他再这么嚣张的毁了姐姐,起身直接命令姜府中会武的小厮,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柳文才。

    但奇怪的是,那些小厮刚刚要上去抓柳文才,就有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子,从几个方向极速飞来,打中了小厮们的穴位,一瞬间让十几个人同时无法动弹。

    “放肆,究竟是何人作祟?”

    丽妃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场内安静了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毕竟能瞬间制服十几个男子的功夫,想想就知道不简单。

    只有功夫了得的萧衡,了然一笑,朝着姜黎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见姜黎的伪装没有被人察觉,无奈笑了笑。

    丽妃的质问自然是无人回答,虽然嘴上厉声呵斥,可丽妃心里清楚,今日柳文才的事情不结束,她是拿他没办法的。

    丢了个大脸,丽妃只能看着从姜府门口进来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那女子脸色微黄,目不斜视走去台上,盯着季淑然的目光满是仇恨。

    待那女子走近,柳文才将人扶了上来,转向在座的宾客,笑问:“大家是不是很好奇她是的身份?”问完看了眼姜元柏:“姜相国应该对她不陌生吧?”

    姜元柏扫了一眼女子,想了想,这才将她与记忆中人的模样重合在一起,是他以前宠爱过的胡姨娘。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变得如此陌生,自己快不认识她了。

    “看来是认识的。”柳文才嘲讽一句,然后朝着胡姨娘点了点头,胡姨娘见此,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啪一声,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季淑然的脸上。

    季淑然脸一偏,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吼道:“胡氏,你敢打我?”抬手想要抽回来。

    柳文才攥住了季淑然的手腕,季淑然恼怒道:“柳文才,你给我放开。”如今已经丢脸丢到这个地步了,季淑然也无所谓了。

    “我怎么就不能打你了?这一巴掌,是给我死去的月儿打的,她还那么小,季淑然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胡姨娘厉声质问。

    话落,姜元柏眉头狠狠一皱,看向胡姨娘:“你在胡说什么?”声音有些虚,但在场的人倒是听清楚了。

    “我胡说?是我的丫鬟亲眼所见,姜若瑶和月儿一起玩,想要月儿的玩具,月儿没给她,姜若瑶就哭闹起来。”

    “季淑然看见后就来抢夺,两人争执间,季淑然将月儿推倒了,脑袋磕在石头上,是季淑然,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就让张嬷嬷把月儿扔进了池塘里,装作是不小心溺水而亡。”

    “我解释过,辩解过,可你们有人信吗?她自打进了姜府以后,面上装的贤良淑德,将主君你迷的神魂颠倒。就连季淑然陷害二娘子,你不也是轻易就相信了?把二娘子罚去贞女堂八年不管不顾。”

    说着嗤笑一声:“我若不是将计就计,让季淑然以为我是疯了,躲去了祠堂,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我的月儿死的可怜,主君你可还记得?”

    姜元柏看着季淑然,问:“她说的可是真的?”季淑然冷笑一声:“是真的又怎么样?”

    “姐姐。”丽妃打断了季淑然的话:“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认下这个罪名?”这可是杀人,不是平日里小打小闹的算计。

    “是真的,我就是要除掉姜若月和姜黎,她们的存在妨碍了我孩儿的路,我不后悔这么做,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把她们给彻底摁死,让你们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如今还出现在我面前。”

    用了真话符的季淑然,将心里的话,毫无掩饰的说了出来。

    完了!

    彻底完了!

    丽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脸色沉下来的圣上,就知道他也是厌恶反感姐姐的狠毒和不择手段。

    胡姨娘冷冷一笑:“季淑然,你承认就好。”说完又是一个巴掌呼上去,这下左右都对称了。

    “这一巴掌,是替死去多年的叶夫人打的。她那么良善的一个人,视你为友,你却为了能够嫁给主君,成为姜家的当家主母,生生联合给她治病的大夫,害得她身体虚弱,不治而亡。”

    “如此你还不满足,连她留下地唯一骨肉都不放过,非要陷害的她声名狼藉才罢休。”

    胡姨娘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台上,朝着洪武帝的方向磕头:“圣上,妾身所说句句属实,也有人证,还请圣上为妾身的孩儿和叶夫人还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