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猛地从沙发上起身,甚至打翻了另一只手上的茶杯都没注意,只紧紧抓着手机,几乎屏住呼吸的问“怎么样了?”
那边没有声音,似乎秘书也惊住了。
秦夫人再也忍不住,嗓音压成一束,极有威慑力的低喝出声“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
一次长长的呼吸后,那边终于传来秘书大喘气的声音“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少爷!”
·
面具底下,是一张眉眼深邃,却瘦得两颊都快微微凹陷的苍白的脸。
是秦见白。
天光洒在他依旧懵逼侧着的脸上,让霍清韵也惊呆了,退后两步才道“你,你不是阿悟,你是谁?怎么和阿悟长得这么像?”
“……”秦见白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可他根本就顾不上回应这个南港来的大小姐,而是第一时间把面具抢回来扣在脸上,带子崩坏了他就拿手举着,转头去看叶空。
少女依旧静静看着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森冷之意已经渐渐褪去了。
“叶空……”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不说话了。
那边霍清韵又揪住了他的袖子“你是谁?!阿悟去哪儿了?你不会是阿悟请来故意调开我的演员吧?”
“在场的演员显然另有其人。”秦见白狠狠抽回自己的衣袖,把霍清韵带得一个踉跄,面具下他眉头紧皱,“你在我家住了两天还不知道我是谁这是你这个客人的失职。”
“你是秦家那个秦见白?”霍清韵总算想明白了,眉头却依旧皱得死死的,“你为什么和阿悟长这么像?阿悟到底在哪儿?!”
“我不知道阿悟是谁。”秦见白嗓音紧绷的说,“至于我的脸,很显然是妈生脸没有动过任何一刀——这一点霍小姐想必经验十足能一眼看出来……”
话音刚落他背上就挨了狠狠一下。
霍清韵脸涨得通红,那张和叶空有几分相似也还算自然的面孔上尽是愤怒和羞耻“你胡说什么!不要以为你也姓秦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们不过是被南港赶出来的穷鬼!”
“卧槽!”挨了好几下的秦见白看起来很想打回去,可碍于教养又不得不忍耐。
叶空眼神轻悠地扫了两人一眼,偏头看了眼那边正在观察情况的保镖头子。
甚至不需要说话,那边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立刻起身大步走来,一把扭住了霍清韵乱打的手,同时捂住她骂人的嘴。
店里一下又安静下来了。
霍清韵那冬天还露在外面的细胳膊被轻易控制住,而她脸上的表情全是不敢置信,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终于在闯进来后第一次正视了叶空——虽然是以怒视的方式。
可叶空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位小姐撞烂我的门的事儿待会儿再说。”
她看向还举着面具沉默着的秦见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透过面具那两个黑洞洞的空洞,看见一双幽深沉默,仿佛藏着无尽雾气般灰暗情绪的眼。
片刻后,她又歪了身体,越过秦见白肩头,看向了那辆堵在门上的卡宴。
透过依旧坚固的车窗,她隐约看见了后座里举着手机的人影。
于是嘴角微微弯起来,收回视线落到秦见白身上,上前两步,倾身靠近,用低如耳语的音量轻声说“你真应该庆幸,这张面具底下,是秦见白的脸。”
这句话是很奇怪的,让人搞不清她口中该庆幸的人是谁。
——但,总有人能听懂。
透过秦见白藏着衣领里的监听器。
·
“是秦见白,不是少爷!”
秘书的回应传到耳朵里,秦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刚呼出来,她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她不明白自己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在紧张,而紧张,是因为害怕——她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
叶十一,叶空,有什么可怕的?再怎么邪门也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
“行了,你也赶紧把清韵带回来吧,别让她在外面丢人现眼了,都不够叶十一玩一个小时的。”
刚想挂电话,她就听见秘书为难的回答“恐怕不行,清韵小姐被对方的保镖抓住了。”
秦夫人微微皱眉,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就听见秘书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衣服在皮革上快速摩擦的响动,听起来就像人正坐在车里拼命后缩。
她不由得问“怎么了?”
“她,”秘书心有余悸道,“她好像看到我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
“……离这么远还有玻璃挡着呢,”秘书低声喃喃,“感觉跟鬼似的。”
秦夫人陷入沉默。
没几秒,客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皱眉说了声“进”,正要挂断电话,却发现进来的是自己带来的人。
满脸慌乱和没反应过来的惊讶,没进来,只站在门口朝她道“太太,少爷来了!”
秦夫人顿时睁大了眼“什么?人在哪里?”
“就在庄园门口,现在已经进来了。”
·
庄园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会客室里的客人也都收到了消息,细碎的低语讨论顿时填满了整个空间。
“真的吗?不是说他不来玉洲,人还在国外吗?”
“真是秦悟?那个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船王之位的秦家主人?”
“上次秦家还说会请他,结果根本没见着人影,果然还是得温家这种规格才能请得动同级别的人参宴。”
“阵仗也太大了,连温荣叔都亲自去迎了……”
“这算什么,温家老爷子应该也要下楼了。”
“听听外面的脚步声,不会还要给他铺红毯这么浮夸吧?”
……
嘻嘻笑的是玉洲的人群。
而南港这边的人却完全是另一个画风。
众人先是懵逼地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开始疯狂使眼色,也不知道在进行什么加密对话,直到有人终于忍不住率先出了声。
“他真来了?”
“不知道啊,不应该啊!”
“阿筝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阿白呢?”
摇头。
“……那他来干什么了?还特意挑这种时候?”
“不懂啊,玩儿呗?”
“南港还不够他玩儿?要来霍霍别人的场子?”
……
几人互相对视,最后都默默消了声。
一个南港小姑娘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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