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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年初二的清早,傅青离在良姨的劝说下提礼去往习家拜年,虽说外甥给舅舅拜年是理所应当的,可自打被舅母赶出习家后他多年未再踏入习府大门。

    而今他双目失而复明,又已知晓了这些年舅舅一直在默默接济自己,即便对舅母心存芥蒂但念在舅舅对自己的恩情份上,加之良姨的劝导,傅青离对去习府也未再像从前那般排斥与抵触。

    岁除当夜救回来的老者尚未醒过来,好在昨日阿魏在临近的小镇上买到了药,司瑶连着两日一边煎药给老者内服,一边炒药外用在偏瘫处。

    每日的炒药配制皆由司瑶亲自完成,何首乌、茯苓、桂枝及生附子按固定的量配好后碾碎成末,置入锅中炒热用纱布包裹放温熨在患者偏瘫处,凉了再加热,一次如此反复三四回,当日早晚熨个两次便可。

    “菀儿...孩子....你总算回来看爹了.....”正当司瑶在替老者熨偏瘫的左手时,他突然睁开了眼,但因中风导致嘴眼依旧歪斜,许是刚醒糊里糊涂间竟将面前的司瑶认成了自己的女儿,他眼含热泪地抬起能动的右手轻轻抚着司瑶的头,嘟嘟哝哝地哭泣道。

    司瑶怔住,手上熨药的动作也缓了缓,得知是被错认后她也不忍打断这位可怜老父亲的喜极而泣。

    老者因情绪激动,哭了片刻又昏睡过去,直到两个时辰后的午时他才再次清醒过来。

    外头日光正盛,屋内也亮堂不少,老者在适应了强光后才惊诧地转着眼珠打量着四周,房中陈设虽简陋,四面素壁但窗明几净,有坐卧之安,连窗前书桌上的笔墨书册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你醒了?”司瑶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见到老者再次醒来,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姑娘…”见到司瑶,老者慌张地要起身,可他因中风导致半身不遂,如今就连独自坐起来都异常艰难。

    “别担心,我是大夫,会尽力将你的病治好的,但前提是能得到你的信任与配合。”见到老者挣扎起身失败后露出一脸的愁闷,司瑶急忙走上前将他扶起,安抚道。

    “你..你是大夫?”老者又惊又喜,听得大夫如此说他黯淡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只是因半边脸瘫痪导致笑的有些滑稽。

    “先把药喝了。”身为大夫的司瑶见过太多病人的难堪,也深知他们皆是因病而身不由己,遂见到老者脸上的滑稽她未有所反应,而是将药端到手中,一勺一勺地喂向对方。

    老者见司瑶虽神情清冷但言行里尽是对他的尊重,又见她是大夫,便彻底放下了心防,配合着服药。

    “多谢大夫。”就在司瑶喂完药起身欲离开时,躺在床上的老者突然又再次热泪盈眶,冲她感激道。

    “你的琴抚的比我师父好听,若真感激我,就好好将病养好,我还想再听你抚琴吟唱。”司瑶端着空药碗回头看了一眼老者,淡声说完便走出房间。

    三日后,老者在司瑶针药并用的医治下身体逐渐恢复,脸部的嘴眼已不再歪斜,左手虽还有些发抖但半边身子也能下地走动,只是暂时需要竹杖撑着。

    说话不再含糊不清后,老者这才找了个机会向司瑶与傅青离道出了他的故事:

    正如除夕那夜所唱之词,老者名为柳生河,北地望城人士,家中只有一女与他相依为命,为谋生他在望城一户富绅家中作了一名琴师。两年前因自己刚满十六岁的女儿突然遭人诱拐失踪,他痛心不已焦急万分,又从邻居口中得知将女儿诱拐的是个南方人,长的白白净净却油嘴滑舌,柳生河一听更是愤怒,遂辞去琴师一路南下寻女。

    柳生河背着一把琴一路靠着街头卖艺四处打探自己女儿的下落,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两年。这两年来他在外头风吹日晒,忍冻挨饿常受人欺辱还得整日为女儿担惊受怕,寝食难安,才到而惑之年的他就已白发苍苍俨然一副老者体态,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自己垂垂老矣却未等寻得女儿,他却时常感觉耳鸣心跳,头晕眼花,再后又常走着走着就无来由地摔倒在地,直到近来途经安县时左手也开始抖得厉害,连说话也偶尔不利索了,柳生河才意识到自己生了大病。

    手抚不了琴,说话变得艰难,也就无法再靠卖艺谋生,看着家家户户在年节里其乐融融,而自己孤零零地快要饿死街头了,还不知女儿究竟在何处?

    柳生河万念俱灰之下也失去活下去的盼头,趁夜寻到无人之地本想就此了结余生,却不想临终前的一曲被人听到将他救了回来。

    “你途径安县,想来是已探到你女儿的下落?”听完柳生河的哭诉,傅青离的眼眶早已红了半圈,司瑶也低垂着眼眸暗自叹息片刻后,才又冷静地开口问道。

    “嗯,在来安县之前打探到的是在福城,可我眼前这副身体怕是很难独自走到福城了。”柳生河此时也平复了心绪抹去眼泪,紧着眉头摇头叹道。

    “我帮你。”只是他话音刚落,不想司瑶与傅青离竟异口同声说道。

    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柳生河见他们都愿意陪着自己去寻女,感激之余自是欢喜,遂急忙哆哆嗦嗦地起身向面前的司瑶与傅青离施礼谢道。

    “柳大叔如今行动仍不便,福城离安县不远,要不你与柳大叔留下替他继续医治,我和阿魏去帮他寻女儿?”走出房间,来到院外,傅青离还是有些担心柳生河的身体,遂向司瑶提议道。

    “他的病最重要的还是心病,与其让他待在这里焦急等待,不如一道去。”司瑶轻叹一声,摇头否决。

    傅青离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她也理解一个父亲寻女心切,他女儿被诱拐至南地已有两年,如今生死未卜,既已有了线索还是让他先寻女儿吧。

    “可是….”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