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作为从小在军中长大的将门虎女,她自小酒量便很好。
而刚才这坛她只喝了不到十口,怎么就浑身无力,四肢发麻?
“兄,兄长,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苏骞一改之前的颓废,整了整凌乱的衣袖后,漫不经心道“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后开始崭新的生活。”
苏鸾听罢,心莫名一慌,下意识伸手去抓他衣摆。
可那药性太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了。
“软骨散,是软骨散,兄长为何要对我使用这个?为什么?”
他们可是亲兄妹啊,他怎么能这样害她?
苏骞轻声一叹,缓缓蹲下身体直视着她的眼睛。
“闵澜攻打虞城的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因为他,父亲不得不暂停调兵南下的计划,
如今能拖住闵澜的,就只有闵胡了,而想要请他帮忙,就得拿出些诚意来。”
至于什么诚意,他没有细说。
但聪明如苏鸾,很快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你,你要将我送给那浑身腥臊味的粗汉?”
苏骞抚了抚她的头,如同小时候那般宠溺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凉刺骨,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妹妹生了一副好皮囊,能让闵胡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乖乖听父亲的调遣,一切就仰仗你了。”
苏鸾只觉头顶有盆冷水泼下来,遍体生寒,整个人好似坠入了冰窟。
一定是她听错了。
父亲怎么可能会牺牲她成就自己的大业呢?
他以前跟她说过啊,女子学兵法便能如男子一样驰骋沙场。
她明明是北境最耀眼的明珠,被誉为军中女诸生,怎么到最后还是要牺牲她的皮囊,去取悦讨好男人?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我不信,你将父亲喊过来,我要他亲口跟我说。”
苏骞摊了摊手,“父亲去了军营,说将此事交给我处理,
你安心去闵胡的营帐吧,等父亲成事,我们会补偿你的,听话。”
“啊……”苏鸾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里透着一股不甘与憎恨,飘荡在凉亭里经久不散。
她试图运转内力去逼毒,结果越陷越深。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那一瞬,她拼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四个字,“我恨你们。”
苏骞无动于衷,确定她昏迷后,招呼管家准备马车送她去闵胡的营帐。
女儿,不都是用来给家族谋取利益的么?
她学了几年兵法,真当自己是女中诸葛,能摆脱被利用的命运了?
真是可笑。
…
闵澜亲率三十万兵马抵达虞城城外后,并未急着攻城。
他在等,等南萧的皇帝领兵抵达虞城。
届时他们一前一后同时进攻,既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又能速战速决。
当他得知镇北侯将女儿送给闵胡当玩物后,一下子不怎么忌惮这位南萧战神了。
如果今日换做是永宁侯受困,他绝不会靠着牺牲女儿苟延残喘。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依赖裙带关系。
看来世人高估了这位镇北侯,他之所以能封爵,还掌管北境十三城,全是南萧先帝昏庸所致。
但凡遇到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帝王,他都做不了这侯爷。
徒有其表,内里却是个怂蛋,压根不值得他浪费过多的精力。
于是闵澜将重心放到了闵胡身上。
此人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正好镇北侯使用美人计逼他出手,那做弟弟的就不跟他客气了。
一个酒囊饭袋的好色之徒,即便领着五万草原铁骑又如何?
用不了十日,他便能将他们归入自己的军队。
然,正当他摩拳擦掌,等着闵胡前来挑衅时,邺城那边突然传出一个消息
『闵胡行房时太过兴奋,得了马上风,猝死了』
闵澜傻眼了。
镇北侯父子也傻眼了。
他们牺牲了嫡女,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叫他们如何能甘心?
镇北侯当即一口老血喷出,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霎时,镇北军营里乱成了一片。
渐渐地,流言四起,有人说镇北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是老天在惩处逆臣,不叫他打胜战。
也有人说先帝其实是被二皇子害死的,他却倒打一耙,引诱镇北军行谋逆之事。
这些传言一出,军心溃散,将士们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毕竟谁也不愿担负‘叛逆’的骂名。
即便建功立业又如何?照样入不了宗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镇北侯苏醒后,以雷霆手腕斩了几个以讹传讹之人。
虽然暂时压制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将士,但毕竟不是以德服人,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最终,闵胡手中的五万兵马全都出逃,大部分投奔了闵澜,小部分趁乱回了部落。
也就是说镇北侯牺牲了女儿,最后什么也没捞着,还让闵澜不费一兵一卒就拥有了三万将士。
一气之下,镇北侯留二十万镇北军镇守虞城,亲率十万兵马去攻打跟虞城交界的鲁城。
只要鲁城一破,便能鼓舞士气,长驱直入。
五天后,他奇迹般的攻下了鲁城。
自此,北境十三城就变成了十四城,他距离问鼎天下又近了一步。
城破的时候,他十分谨慎的派人入城查看情况,确定里面没陷阱后,才率剩下的八万兵马入城。
“哈哈,末将还以为皇帝小儿设了陷阱呢,没想到是我大惊小怪了。”
“那毛头小子想启用一盘散沙的云家军抵抗侯爷,简直痴心妄想。”
一场胜仗打下来,镇北军的将领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在他们商量着一鼓作气攻下一个城池时,镇北侯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称云家军的两支先锋队隐藏在鲁城城外二十里远的一处峡谷内,大概有两万兵马。
镇北侯早就收到云家那小儿调了两支先锋队来北境的消息,可一直没查清楚他们的行军路线图。
如今得到这情报,立马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了。
他当即点兵三万,由麾下名将统领着赶往二十里外的郊外峡谷。
原以为这一战能来个二连胜,结果三万兵马误入陷阱全军覆没。
加上攻城死的那两万,镇北侯一下子失去了五万兵马。
更糟糕的是,萧痕亲率三十万云家军兵临鲁城城下。
摆在镇北侯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与萧痕血战到底。
其二,退回虞城,保住剩下的五万兵马,这也意味着他什么都没得到,就损失了五万将士。
怒火攻心,镇北侯又猛地吐出了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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