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鸢唇角的笑容微僵,秀眉轻蹙了起来。
“有新任务?你要离开中州?”
冥起微微敛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他没有细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灵鸢也是聪明人,猜测是京中传来了什么密旨,便不再过问。
“你要我带什么话给殿下?”
冥起扫了眼远处渐行渐远的马车,哑声道:“你告诉她……从此这世上再无暗卫首领冥起。”
灵鸢满脸诧异的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此次的任务很艰难,你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冥起,不,应该称他为陆廷,陆廷摇了摇头,淡声道:“你就这么跟她说,殿下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此一顿,迟疑了片刻又嘱咐,“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别让任何人靠近她。”
这里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西越的大王子。
灵鸢翻了个白眼,淡淡的提醒,“我不是你的下属,你没资格……”
不等她说完,陆廷突然开口打断她,“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等回京后我将我自创的剑法传给你。”
帝王暗卫首领冥起自创的剑法啊,那可是万金难求的。
灵鸢眼底划过一抹喜色,也不跟他讨价还价了。
“成交!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去追殿下了。”
陆廷注视着马车消失在小道尽头,“没了,你去吧,一定要护她周全。”
“行。”
灵鸢刚退下,冥一冥二便拎着包裹走了过来。
“老大,你就让灵鸢姐带那么一句破话?你确定你不是在搞笑吗?”冥二有些郁闷的问。
他记得陛下追皇后娘娘的时候,都是死皮赖脸的黏着贴着啊,哪像他这样?
不说赖着殿下,总得追过去诉诉衷肠,让殿下知道他的心意吧?
他就这么不辞而别,还让灵鸢姐转达那么一句话,指不定殿下又会怎样的胡思乱想呢。
陆廷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翻身上马,挥鞭朝马车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冥一冥二以及千机阁半数暗卫也紧随其后。
冥二越想越郁闷,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询问身侧的冥一:
“耳濡目染,他也该在陛下那里学到几个哄媳妇的招数了吧?可他怎么还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冥一睨了眼前方急驰的黑衣男人,淡声道:“前途凶险,生死不明,他或许不想给殿下希望,最后又让她绝望吧,
你以为青州之行会很简单吗?据我所知,苏党也在策反青州守将,若盛将军不认老大这个外甥,那他去青州便是自投罗网,
即便盛将军最后选择了正义,决定与外甥回京支援,前方也还有一场血仗等着他,而且回陆家也不是什么易事,
总之前路凶多吉少……当年陛下在江南突然不辞而别,不也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避免她卷入到夺嫡之战中吗?”
冥二被他这一箩筐的话说得头疼。
“行了行了,我不问便是,你别在我耳边念经了,我听得迷糊。”
反正媳妇儿又不是他的,人家都不着急,他跟着瞎操心作甚?
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多练几套剑法呢。
此时他们已经跑到了一处小山坡。
陆廷突然勒住马缰,霍然转头朝山脚下望去。
早晨的山间还雾蒙蒙的,他依稀看到一辆马车在小道上穿行。
此去青州,等待他的也许是新生,也许是死亡,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能得上苍垂怜,让他在这风雨飘摇之中活下来,他定不负她的满腔深情。
如果真的身首异处……不曾给她希望,想必她也不会轻生,能顽强的活下去。
如此,便好!
“继续赶路。”
缓缓启唇吐出四个字,他再次挥鞭驱马,扬长而去。
永乐,咱们会有未来吗?
应该会有的!
一定会有的!
…
小道上。
永乐听到阵阵马蹄声,急忙伸手挑开了车帘。
“灵鸢,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灵鸢回应,小王子突然凑到她身侧,揪住她的衣袖满脸警惕的望向窗外。
“应,应该是那些杀手发现了咱们的行踪,找上门来了。”
他可太熟悉这马蹄声与嘶鸣声了,每次听到这个声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围攻。
永乐伸手攥住他的胳膊,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灵鸢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殿下不必担心,镇北侯派来的暗卫已经被我们清扫干净了,而且方圆数里是千机阁的地盘,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永乐听后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战马的嘶鸣声又响了起来,她蹙眉问:“那这马蹄声是怎么回事?”
灵鸢凑到她耳边低语,“冥起收到密旨,带人离开中州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他临走时让我转告殿下一句话,他说世上再无暗卫首领冥起,您可知道是何意?”
永乐猛地攥紧手中的帕子,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跟灵鸢一样。
“是不是任务很艰难,他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
灵鸢摇了摇头,“我这么问过他,他否认了,还说什么您能明白他的意思。”
永乐微微敛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有生命危险,却说世上再无冥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决定回陆家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身体就开始轻轻发颤。
她求了他几个月,盼他能回到陆家,为她争取一次,可他却无动于衷。
如今两国联姻,她即将和亲西越,他倒是开了窍。
所以……她的存在阻碍了他回陆家的步伐对不对?
他不是不想回,而是害怕回了之后她会请旨让他尚公主对不对?
小公主赤红了双眼,死死咬着牙,才堪堪压制住心口的酸涩。
真相总是那么痛,那么伤。
原来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累赘。
如今累赘解决了,他彻底解脱了。
“殿下,您没事吧?”灵鸢在一旁担忧的问。
永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继续赶路吧。”
他能回到陆家,终归是好的,这也是她一直所期盼的。
比起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更愿意看到他做回尊贵的侯府世子。
如此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愿,她以后去了西越,也不必再以他为念。
“殿下,你是不是很难过?”乌图突然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