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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淮阴侯
    “樊全究竟想干什么?他是受了什么人指使的?”

    跪在地上这一刻,卢弃突然想起了刚才同样跪在地上的樊全。

    “小弃,叔父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有十五了吧?”

    耳边忽然传来樊哙的声音,卢弃一愣,马上说:“叔父没记错,侄儿刚刚过了十五岁生辰。”

    “十五……十五,好,好啊!”樊哙似乎有些走神。

    “哎,哎,老樊,你干啥呢,这是我儿子!”

    “对,这是你儿子!”樊哙干笑了一声,把卢弃搀扶了起来:“和你爹还住在以前那地方?”

    卢弃点点头,樊哙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

    卢绾眼睛眯了眯,正想开口,樊哙忽然笑了起来,热情地说:“走,去我家,我老樊亲自下厨,给你们爷俩做狗肉吃!”

    “慢着,吃狗肉可以,去你家,还是算了吧!”卢绾眉毛挑了挑:“你媳妇呢,她在不在?”

    “放心,我媳妇不在,进宫陪她姐姐去了。”樊哙回了一句,马上红着脸:“这都是什么老黄历了,你现在又不唆使着我老樊去赌钱,我媳妇就是在家,她也不撵你了!”

    “是吗,你确定?”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樊哙拼命地摆手。

    见老爷子已经做了决定,卢弃叫来管家悄声吩咐了几句,就带着卢义,跟在两个老头身后,朝着舞阳侯府走去。等到他们四人走远,卢家的奔丧队伍也动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舞阳侯府大厅里。

    两口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几坛家酒也去了封泥。

    卢绾、樊哙半躺在地上,相互劝着酒。

    卢弃放下酒碗,对靠在柱子边的卢义点点头,主仆二人溜了出去。

    “樊全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右拐,走完石子路,有一座假山。”

    “你把他藏在假山背后了?”

    “也不算,是他自己栽进去的。”

    “栽?”卢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石子路走完,穿过一个圆形门洞,果然有一座两人高的假山。卢弃围着假山绕了几圈,除了觉得这座假山的堆砌有一部分过于突兀外,并没有见到樊全。

    “跑了?”

    “看最右边的山头,是不是多了点什么。”

    “什么,啊,呵呵,小义哥,你不去学画画,有点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要我把他拔出来吗?”

    “不急,就这么问吧。对了,他嘴没被你堵上吧?”

    “等等。”卢义干脆利落地拔出宝剑在假山上一削,假山右下方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圆洞,圆洞里露出一团破布。

    卢弃撇撇嘴,清了清嗓子:“樊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呜,呜!”破布团使劲的摇。

    “给你说话的机会,你不会乱喊吧?”

    “嗯,嗯!”破布团又是一阵摇动。

    卢弃仰头望了望右侧低矮山峰顶上,多出来的半截绸布鞋,想象着樊全倒栽葱似地被卡在假山里的样子,点了点头。

    卢义会意,伸手拔出破布团,同时果断出剑,长剑斩开假山,正好横在了樊全的脖子上。

    “酒壶里到底装的什么?”

    “酒壶,什么酒壶,侯爷不喜欢用酒壶……”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还有,别忘了自己的处境。”

    “是,是,老奴知道,噢,想起来,世子问的是我献给燕王的那壶酒是吧?里面,里面是些老酒。”

    “老酒,哼,你紧张什么?”

    “老奴没有紧张啊,老奴那是激动。”

    “是吗?小义哥,看来是你太心慈手软了。”

    卢弃看向卢义,卢义嘴角浮起冷笑,用长剑在假山上猛然一拍。

    “哎吆,疼,肚子疼,脑袋充血,不行,要晕了,要晕了!”

    “别耍花样,快说,酒壶里到底装的什么?”

    卢义拔剑又横在了樊全脖子上,不过他有意轻轻地划了一下。

    剑刃割开皮肉,血水很快渗了出来。樊全除了觉得疼,根本感受不到伤口究竟有多大,还以为卢弃两人下了杀手,赶忙说:“是毒酒,毒酒!”

    “毒酒,果然不出所料。”卢弃和卢义对视一眼。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指使的你?”

    “这,这,我,我!”樊全立刻变成了结巴。

    “管家大人,您在哪里,家里来贵客了,侯爷找您呢!”

    不等樊全继续结巴下去,远处忽然传来樊家家仆的呼喊声。

    “来贵客了?”卢弃心念一动,摇了摇头。

    卢义沉声说:“放你出来,你不会多嘴吧?”

    “不会,绝对不会!”樊全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声音很激动。

    卢弃深吸一口气,向着圆形门洞走了过去。

    卢义把长剑往剑鞘里一插,纵身跃起,随手一夹,向地下一丢,樊全已经躺在了假山前。

    樊全摸了摸脖子,还好只是个小伤口。

    卢义站在假山上对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连续几个纵跳,追上了少主卢弃。

    樊全脑袋嗡嗡地响,再次听到家仆的呼喊,赶忙答应了一声。

    “哟,原来燕王也在啊,本侯真是唐突了!”

    “淮阴侯说的什么话,您能来我兄弟府上,那是他祖坟冒了青烟!”

    “对对,我哥说的没错,楚王您能来我家,是我樊哙的无上荣光!”

    “原来是淮阴侯韩信来访啊。”听着大厅里的谈话,卢弃知道来人是谁了,不过,他常听人说韩信说话做事都比较刻薄,所以,临到大厅附近,又有些犹豫了。

    “来人,快,重新准备酒菜,我要款待贵客!”樊哙招呼了一声,不见有人答应,转头望向厅外,正好看到卢弃,于是笑着招手:“小弃,快进来拜见楚王!”

    “楚王?他的楚王不是被罢免了吗?”卢弃有些哭笑不得,答应一声,快步走进了大厅。

    “晚辈卢弃,拜见楚王!”卢弃恭恭敬敬地给韩信磕了一个头。

    卢绾赶紧满脸堆笑,忙不迭地说:“我儿子,我儿子。”

    韩信看到卢弃的第一眼,不由得一愣,再听到卢绾说是他儿子,表情更加古怪。

    “不必叫我楚王,本侯的王爵已经被削了。”

    韩信细长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随口问:“你今年十五?”

    “是,大王果然好眼力!”

    “算不得什么,你起来吧。”韩信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想了想说:“燕王带你来奔丧,这件事做对了。”

    “父王和陛下感情最深,晚辈陪他进京奔丧,也在情理之中。”

    卢弃站了起来,望了父亲一眼,却发现父亲卢绾似乎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