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呈问:“觉得无聊?”
林念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他纠结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小声地说:“我想……做些小营生……”
“什么营生?”
“糖水铺子!”林念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淡下来,像是在劝自己,“可是夫郎抛头露面始终是不好。”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念念,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殷呈把老婆抱在怀里,“带上花月,别让人欺负了。”
得到了夫君的支持,林念底气顿时就足了不少。
根据二哥经商的经验,想要做营生,必定要先了解和这个营生相关的事。
他特地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彩霞城里最多的饮子是各种烈酒和牛羊奶。
因此地与草原相邻,最多的就是牛羊,牛奶羊奶制品层出不穷。
还有很多咸口的糕点,多以咸蛋黄和肉泥为馅儿。
正经的糖水饮子铺子几乎没有。
王照觉得做糖水也挺有意思的,就暂时先放下了浪迹天涯,准备先帮林念把糖水铺子支起来再说。
几个小哥儿连夜敲定了糖水的种类:
牛乳豆沙羹、蜂蜜果子水、银耳甜汤。
不知当地人口味,最开始就只选了三种糖水,等生意有起色了再慢慢增加。
林念在闹市租了一个小铺子,租金不算太贵,离家也近。
殷呈回忆着以前的奶茶店给林念提出了装潢上的意见。
林念一直都无脑信任自家夫君。
等到后来铺子装潢结束,林念看着平整的大理石台面,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装潢实在太过标新立异,因此只有一种可能……
他偷偷问过殷呈,这是不是上辈子的东西。
殷呈没有反驳。
林念有些担心:“那会不会有人认出来啊……”
“在这里被认出来了不怕,北境可是我的地盘。”
殷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狂傲。
林念戳了戳男人的肩膀,“那也谨慎一点,到时候我就瞎编一个人出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殷呈被老婆聪明的脑袋瓜惊到了,“老婆。”他竖起大拇指。
“你是这个。”
铺子开张的那天,林念特地把第一碗留给殷呈。
殷呈本来不爱喝甜滋滋的水,不过他也不想在今天这样开业的大日子里泼老婆凉水,硬着头皮灌下去。
林念问:“味道怎么样?”
“和念念一样甜。”
林念弯起眼睛。
殷呈说:“乖宝,别累着自己。”
“不会的。”林念说,“做糖水可简单啦。”
他颇豪迈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以后我来养你!”
殷呈一听这话,赶紧同意下来,“还有这好事?”
吃软饭,成功男人的标配!
“嗯嗯!”林念说,“本公子养一个小白脸,绰绰有余!”
殷呈被逗笑了。
正巧这时铺子里来了客人,林念说,“夫君,你去军营吧,不用陪着我了。”
殷呈凑过去。
林念飞快地看了一眼周围,在殷呈脸上亲了一下。
……
小甜糕的糖水铺自从开业以来,就颇受彩霞城男女老少的喜爱。
这里是呈王管辖的军事要塞,就算有同行嫉妒,也没人敢出来使绊子。
除了累一些,其他的事都还算是圆满。
尤其是每天夜里窝在床榻上拨算盘珠子的时候,最是快乐。
殷呈却不那么认为。
“老婆,咱们来彩霞城整整一个月。”殷呈说,“你起码有半个月都是在数钱。”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就差没直接说:你冷落我了。
林念没理他,一边拨算盘一边数钱。
他自言自语道:“今日总收入二十三两银子又三钱四十二铜板,除去采买和工钱,就还剩下……”
他翻开账本,一条一条的对着名目。
被老婆忽略的殷呈叹了口气,他抢走林念手里的算盘和账本。
“乖宝,看着我。”
“哎呀,你别闹了。”林念想把账本和算盘给抢回来,却不曾想男人竟然把这两样东西高高举起,害得他怎么都够不到。
他气鼓鼓瞪男人,“我都快算完了。”
“明天再算。”殷呈把账本和算盘顺手扔下床,“现在为夫需要你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坏人!……唔。”
天气炎热起来,小哥儿们的裙衫大多换成了纱衣。
林念身上的鲛纱在烛光的映照之下,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光质的流彩。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勾勒出的线条非常漂亮。
只可惜他的夫君对这条漂亮的裙衫并不感兴趣,只对裙衫里包裹的小美人感兴趣。
第二天,呈王殿下、天下兵马大元帅再次被老婆踹下床了。
殷呈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长叹一声,老婆现在踹人都开始使劲了。
下午的时候,不知怎的,城墙上浓烟滚滚,号角声传遍了整个彩霞城。
家家户户立马关门闭窗,不多时,原本热热闹闹的集市变得空无一人。
殷呈听到号角声,让林念关了糖水铺,将人送回府。
他亲了亲老婆的耳垂,“等我回来。”
号角的悲鸣一直没有停止。
小福和王照还在后院扎马步,听到声音并没有当回事。
花月立马跑去后院将两人扯回屋子里。
他紧闭了门窗,手一直搭在后腰的弯刀上。
林念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颤着声音问:“是不是炎汝打过来了?”
花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王照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这是有人攻城的信号。”花月如实道,“因为不确定这一场战役我们会不会赢,所以要躲起来。”
王照和小福顿时吓得抱住了对方。
黄昏的灿光落在彩霞城里,整个城镇在霞光中美不胜收。
却是无人欣赏,整座城宛如空城。
耳畔似乎还能听到从战场上飘过来的厮杀声,林念咬紧了唇,绝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出一分一毫的软弱。
他担心男人,又怕他自己慌了,其他几个小哥儿也跟着一块儿慌,便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暮色四合,远处的嘈杂声减弱,却仍然不见有人归来。
第二天,天方明的时候,殷呈回来了。
他浑身都是血,原本银白的甲胄这会儿已经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有一道晨曦的光照在他身上。
“阿呈!”
他哭着朝男人扑过去。
他不想哭的,可看到男人刚从战场上出来的样子,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