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溪涧乱石林立,恰好交错出一片阴影。
此时日头正盛,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一旦走出阴凉地,不出一炷香就会热到中暑。
溪涧边的阴暗处还算凉爽,林念从水中起身,粗粗拧干裙衫的水,坐在阴暗处纳凉。
雪水清澈,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
一阵风拂过脸颊,林念打了个哈欠,靠在溪石上睡着了。
林念是被一阵烤鸡的香气叫醒的。
林念揉着眼睛醒过来,一眼就看到殷呈坐在他前面,正在擦拭他那把妖刀。
林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趁男人不注意,一个飞扑跳过去,整个人都趴在男人的背上。
殷呈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收了刀,“小心点,别摔了。”
林念抱着男人脖颈,语调黏糊糊地喊:“夫君。”
“嗯?”
林念只笑,也不说话。
殷呈掐了掐老婆的脸,“饿了没?”
林念从男人身上起来,他摸了摸肚子,目光直勾勾盯着一旁架在火上的烤鸡,“有一点点。”
“忍着。”殷呈说,“还没好。”
林念哀怨地盯着男人。
殷呈忍笑,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颗黑红的野果。
“尝尝?”
林念接过果子,随便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就咬下去,粗狂得很。
殷呈:“……”这谁看得出来我老婆是来自京城的大家闺秀。
算了,殷呈想,反正他刚才已经洗过了。
果子酸酸甜甜,滋味儿很是不错。
林念眯起眼睛,“好吃!”
“就瞧见这么一个,回头看见了再给你摘。”
这果子稀罕,殷呈在林子里转了许久,也只是在悬崖边看见了一棵独苗苗。
上面就结了七八个果子,单只有这颗果子变了颜色,其他的颜色都很淡,所以殷呈没多摘。
“嗯嗯。”林念凑近男人,把没咬过的另一边递到他嘴边,“夫君你也吃。”
殷呈低头咬了一口,“看着挺甜,没想到这么酸。”
林念就着男人咬过的地方再咬一口,他嚼嚼嚼,“不酸的呀,我觉得很好吃呢。”
殷呈对老婆的口味表示尊重。
“夫君,这是什么果子呀?”
“当地人管它叫野琥珀果,不过我看着有点像黑布林。”
林念懂了,这个黑布林肯定又是他不懂的东西,他也不多问,美滋滋地吃完野果。
野鸡很快就烤好了,林念踢掉鞋子,坐在溪涧边一边用双脚划拉着玩水一边撕鸡腿吃。
每次跟男人来郊外玩,男人都会给他做烤鸡吃,金黄酥脆的大鸡腿每次都是他的。
林念有时候还会暗自庆幸,还好那天的宫宴他去了,否则就与男人错过了。
林念默默挪了下屁股,离男人近了一些,他靠在男人肩头,“夫君。”
“怎么了?”
林念扭扭捏捏地说:“我有件事一直很想知道……就是特别好奇……”
“什么?”殷呈注意力全在老婆白白嫩嫩的皮肤上,要不怎么说老婆精致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点!
林念不好意思地问:“你当初怎么从那么多小哥儿里,看中我的呀?”
殷呈默默说:“你最好看。”
“才怪,我不信,你说实话。”
若单单只是论容貌,他甚至不及南宫彩。
哪怕这些年来他刻意营造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矜贵,也只是气质夺目,极少会有人对他的容貌念念不忘。
“身段软,皮肤白,看起来像一块小甜糕。”殷呈说,“我哥老是逼婚,我当时想着反正要找个小哥儿结婚,不如找个顺眼的。”
林念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哀怨地说:“原来我只是顺眼而已。”
殷呈弱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骗人。”林念语气更哀怨了,“那若是当时有个比我更顺眼的呢,你就不会选我了吗?”
来了!殷呈心道不好,每个男人的一生之敌——那就是老婆的灵魂质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老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殷呈决定先下手为强,“那如果当初我没回京城,恰好当时又有别的男人来求娶你,你会同意吗?”
“我……”林念哼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现在是我在质问你,你不许反问我。”
殷呈说:“那我就娶那个更顺眼的。”
林念难过地撇过头。
糟了,玩脱了。
“傻不傻,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呢。”殷呈说,“我最喜欢念念了,全天下漂亮的小哥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念念的头发丝。”
林念抬眼,眼眶却有些红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殷呈立马慌了神,“不是老婆,这怎么还哭上了。”他赶紧说,“我当然喜欢你啊,爱死你了都。”
林念吸了吸鼻子,觉得手里的大鸡腿都不香了,一滴泪突然落下来,“可是你刚刚说你会娶比我更顺眼的人……呜呜,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一点都不重要。”
“谁说你不重要了,哪怕你跟我哥同时掉进水里,我都先救你。”
林念伤心难过的时候还不忘以大局为重,“不行的,那还是要先救陛下。”
“这个时候就不用这么懂事了,老婆,不哭了啊。”老婆掉起了金豆豆,殷呈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他反思,以后可不能这样逗老婆了。
雪水不能完全洗去手上的油脂,怕弄脏老婆的衣服,殷呈只得虚虚搂着老婆,“念念……”
他话还没说完,林念突然推开他,干呕一声。
“呕——”
殷呈第一反应,坏了,烤鸡没熟。
“念念,没事吧?”
林念揉了揉心口,“没事,就是刚刚突然恶心了一下,现在好多了。”
难不成是伤了肠胃?否则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干呕。
殷呈想着,等回去之后还是得找哥夫给看一看,图个心安。
林念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想无数次地从男人嘴里确认他到底爱不爱自己,有多爱自己。
明明他自己知道有时候自己是无理取闹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有些歉意地去拉殷呈的手,“夫君,对不起,我不该使小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