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坐上马车,没给空桑岐一个眼神。
殷呈本来想阴阳怪气一顿,让林念拉住了。
这会儿宫门口人来人往的,要是让人抓了话柄,估计自家男人又要被弹劾了。
目送花月离开后,林念才拽着男人上了自家马车。
珍珠留在宫里陪皇伯伯,洗香香后在龙床上滚来滚去,小圆圆脸笑得可开心。
好大的床床噢!
“皇伯伯,鱼鱼捏,怎么没有看到鱼鱼。”
殷墨换了寝衣,上了床榻把珍珠抱起来,塞进被窝。
“鱼鱼有事回家去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呢。”
“想鱼鱼。”
“我也想他。”
珍珠拱到殷墨怀里,“皇伯伯,要听故事睡!”
“好,皇伯伯给珍珠讲故事咯。”殷墨亲了下珍珠白白嫩嫩的脸颊,小孩子身上奶香味重,就跟加了牛乳的小糖糕似的,软绵绵甜滋滋的。
要是殷呈看到这一幕,肯定惊呆下巴,并且表示造反迫在眉睫。
他哥多么冷血无情的一个帝王啊,从小到大就没对他这么温柔过,完全想不到他哥竟然还能有软着嗓子哄小孩子的一天。
稀奇,太稀奇了。
第二天卯时殷墨准时醒过来,想起今日不用早朝,索性抱着小糖糕一觉睡到大天亮。
珍珠醒来的时候,满脸通红,夹着小短腿跑出去找茅房。
皇宫是没有茅房的,全靠宫侍们服侍着出恭。
小珍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夹着腿又跑回来,用小气音跟皇伯伯说他想尿尿。
说得特别小声,特别不好意思。
殷墨刚开始还不知道珍珠怎么了,这下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内疚,赶紧带着珍珠去如厕,当即就下令在寝宫修建茅房。
珍珠一上午都闷闷不乐,觉得自己离小爹爹口中说的大家闺秀差得太多了。
三岁的小珍珠开始思考起人生来,直到中午传膳时发现有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这才又活泼开朗起来。
殷呈自然不知道自己家的小珍珠在皇宫里还遇到了这样的窘事,他这会儿也没空想别的,因为他在看花月翻墙。
花月穿着厚重的华丽裙衫,避开炎汝的重重守卫,顺利翻出院墙,只是轻功落地的时候差点被裙衫绊倒。
花月刚一转身,就看见殷呈抱臂站在他身后。
他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心虚道:“王……王爷?”
“你要去哪儿?”
花月尴尬地给自己找借口,“随,随便走走?”
“哦,随便走走,不走门?”
俩人没说几句话,花月就想呲牙咧嘴了,这不废话吗,能走门谁翻墙啊,又不是他!
林念从殷呈身后走出来,“花月。”
“啊?”花月一见到林念,呆愣片刻,眼眶立马就红了,他扑到林念怀里呜呜的哭。
林念温柔地安慰着花月,“乖,不哭了不哭了。”
“公子,呜呜。”花月越哭越伤心,本来看见他们是很高兴的是一件事。可偏偏就是被这么温柔的哄着,反倒是让他眼泪停不下来了。
殷呈道:“行了,别哭了,跟公鸡打鸣似的。”
花月:“……”
林念也瞪男人,无声开口:闭嘴,上一边儿去。
殷呈默默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望天,假装天上有只猪在跳芭蕾。
花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林念怀里退出来,他难以启齿自己的来历。
大殷和炎汝多年宿敌,他却一朝成了炎汝的皇子,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故人。
他曾和大殷的将士们一起在抵御外敌,却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是那个外敌头头的亲儿子。
不必他多说什么,林念自然知道他的心事。
他也不提此事,只是说:“等我们回彩霞城了,你就来找我们玩,到时候让阿呈带咱们去山里抓野鸡。”
林念摸了摸花月的脑袋,“若是将来在炎汝住得不开心,只管回来,咱们给你做主。”
“我……我以后还能来呈王府吗?”花月问这话时尤其小心翼翼,声音里带着哽咽,那双眼睛让林念想起了流浪的小猫小狗,眼中带着期盼,却又不敢上前。
林念心疼死了,“说什么傻话,呈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宁乐郡主的俸禄,镜衣都替你好好收着呢。”
花月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我……”我是炎汝的皇子啊……我们是死敌……
林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先开口了。
“好啊,没想到大殷的皇族竟然欺负一个小哥儿,真是令孤大开眼界。”空桑岐拍了拍手,似做鼓掌,不过那副姿态,任谁看了都知是嘲讽。
他身边的国师脸上还是昨日的打扮,只是那身衣服换成了白色素纱,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诡异了。
这风格倒是有些像个江湖客,颇有几分仙气飘飘的高人韵味。
殷呈哪听得空桑岐的歪话,立马呛了回去,“毕竟是小地方来的,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都是正常的。”
空桑岐道:“孤倒是要问问大殷皇帝,如此欺负孤的皇子,莫不是嫌这仗打得还不够?”
殷呈也不跟空桑岐纠缠,冲他挑衅地说道,“花月,走,跟爹回去,给你整个流水席吃。”
花月默默抓着林念的手,他抿了下唇,开始点菜,“要葱烧大排,红烧牛肉,酱焖肘子,清蒸鲈鱼……”
空桑岐气得咬牙切齿,“他是孤的儿子。”
殷呈气定神闲,“哦,是吗?你叫他一声看他答应吗?”
“你!”空桑岐还没动手,反倒是他身边那位国师先出手了。
只见一片金白色晃眼而过,国师执剑朝他袭来,日光从剑身折射,刺眼的白光让殷呈有一瞬睁不开眼。
就是这一瞬,那国师已然将剑横在了殷呈脖颈处。
殷呈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此人不止速度极快,内力也很深厚,武功深不可测!
扳回一城,空桑岐心情大好,“呈王可得小心了,孤这国师的剑可不长眼睛啊。”
殷呈勾起唇,“是啊,剑不长眼睛,你也没长,你俩差不多。”
说罢,他竟是毫无畏惧,抓着肩上的剑刃,一寸一寸地挪开。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他似感觉不到痛一样,连表情都未变一下。
那国师有些惊讶,他抽回剑,剑身已然是粘上了不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