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正阳门的时候,姜笑就被庄严肃穆的皇宫楼宇给震慑住了。
好大的房子!好高的楼!
不愧是皇上住的地方。
姜笑默默抓紧了林思恒的衣袖。
林思恒察觉到了小骗子的不安,反手和他十指紧扣。
小骗子的手柔柔软软,他都不敢用力,生怕给人捏坏了。
进到偏殿,姜笑完全不敢抬头了。
公羊寻坐在轮椅上,一脸的冷淡之色,完全看不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若是换作以前,林思恒肯定能察觉到他的异常。
但是现在他忙着谈情说爱,完全没有注意到好友此刻的神情,竟然毫无欣喜之色。
反倒是元元,藏在衣袖底下的手微微颤抖。
他克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不要太过于失态。
白玉尘已在偏殿等候。
经过一番看诊后,白玉尘说:“这不是先天不足,是在娘胎里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思恒赶紧说:“这跟我爹应该没关系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出给孕夫下毒这样的事情。”
姜笑睁大眼睛。
诶?这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白玉尘道:“此毒名为碧罗诧,出自北境一些异族的巫师之手。”
公羊寻赫然想起,他名义上的小爹,他爹的正牌夫郎,就是来自北境的异族。
“白叔,那我这朋友还能站起来吗?”林思恒问。
白玉尘道:“可以。”
“好治吗?”林思恒又问。
白玉尘又道:“不难治,只是有些草药难寻。”
“您说,我去找来便是。”
白玉尘提笔写下几味药材,交给林思恒。
“我如今只知道这龙鳞花在雍州境内,蓝草在湖州,至于普兰经在哪里,我还暂时没有线索。”
林思恒把这写着三味药材的纸张叠好放进衣襟里。
他拍了拍公羊寻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站起来。”
公羊寻嘴唇动了动,轻声说:“谢谢。”
“不用,咱俩谁跟谁啊。”林思恒本来想说我可是你义父。
考虑到这里是皇宫,此话不够优雅,还是算了。
公羊寻也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没在皇宫犯抽。
林思恒问:“白叔,这三味药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好,我尽快把这三味药回来。”
白玉尘道:“以后每三天来找我,多针灸,能有所改善。”
公羊寻乖乖点头。
林思恒问:“对了白叔,你们白水城收徒弟有什么规矩吗?”
白玉尘答:“随心而为。”
林思恒立马把姜笑推到白玉尘面前,“白叔,那你可以教他医术吗?”
“想学医?”白玉尘问姜笑。
姜笑怯生生的点头,“想的。”
“之玄,去把本草经头三卷拿过来。”白玉尘对姜笑说,“我可以先借一些医书给你看,若是你能全都记下来,再来拜师吧。”
“城主大人,本草经头三卷的内容我都记下来了。”姜笑说:“甘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去咳止痰,调和诸药……”
“头三卷都背得了?”
姜笑怯怯点头。
“不错。”白玉尘露出一个满意的浅笑,对之玄说,“拿第四卷。”
“好的,父亲。”
之玄取来第四卷交给姜笑,“这一卷皆是不常见的奇珍异草,你拿去看看吧。”
姜笑赶紧双手接过医书,跪下去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礼。
他也不懂这些行礼的规矩到底是如何,只知道双腿跪下叩首肯定没错。
白玉尘轻叹,“你我还并非师徒关系,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要的!”姜笑固执的说,“给了书,要行礼的。”
林思恒把姜笑扶起来,轻轻地帮他掸了下膝盖。
这时,殷墨也处理了公务走进来,“怎么样了?思恒这朋友的腿还能治吗?”
“解毒罢了,能治。”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要元元突然扑到殷墨的脚边跪下。
“陛下,我是云州清水县人,我父亲是清水县的县令。他当初并没有瞒报金矿,盗取国财,他是被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还我父亲清白!”
殷墨愣了下,随后问,“你父亲是卫明义?”
元元满眼泪光,“正是。”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殷墨说。
元元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叫卫笙,云州清水县人。
十年前,清水县令境内发现金矿,有人暗中开采,牟取暴利。
岂料一朝事情败露,朝廷下派钦差前来查案。
卫明义为了这个案子,不眠不休了好久才将为首的恶人抓住。
可没想到最后竟被恶人反咬一口,说幕后之人正是卫明义。
在卫明义的书房找出来不少金块和与头目之间来往的信件,这样人证物证聚在,几乎没有翻案的余地。
别人不知道为卫明义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身为儿子的元元却是在清楚不过了。
他的父亲,绝对不可能独占金矿,欺上瞒下。
殷墨听后,道:“朕会派人去查,你不必担心。”
元元听后,当即叩首。
林思恒看了一眼公羊寻,回去的路上,他没忍住,问出口:“怎么听说能治腿?,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啊。”
公羊寻摇摇头,“没有,我很高兴。”
公羊寻一脸看破生死红尘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去剃发出家。
就这棺材板似的脸色,能看得出来高兴才有鬼了。
林思恒的视线在公羊寻和元元身上来回转动。
“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
那就奇怪了,以前两个人关系不说多亲密无间吧,至少也没看见谁红脸过。
现在虽然说没红脸,不过看气场就知道了,一个忧郁,一个心有哀思。
元元离开皇宫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为父亲翻案。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里竟然来到了京城。
一团尘沉寂多年的火,终于迎来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他甚至都做好了被皇帝拉下去打板子,或者是蹲大牢的准备。
然而陛下只是静静听他说完,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陛下说会彻查当年的事。
所以他信。
若是连陛下都无法信任的话,这世间便再没有什么是可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