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没理会王照耍宝,他正聚精会神地打量着面前陈小米的屋子。
王照久久没听到他说话,疑惑地问:“三哥,你这是在看什么?”
林三到处转了一圈,也不知道究竟看了些什么,说:“走吧。”
王照瞪大眼睛,“啊?这就走了?”
这就……看完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回去了。”林三说。
王照跟在林三身后,整个人清澈又愚蠢,“三哥?咱们此行究竟是来看什么的啊?”
林三说:“确定了两件事情。”
“您请说!”王照做洗耳恭听式。
毕竟要论起脑子来,十二个他也不是三哥的对手。
“这个屋子的主人所用的香粉与陷害你的那个夫郎身上所用的香粉味道一样,初步可以断定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陈小米就是那个抱着死孩子碰瓷的夫郎。
王照恍然大悟,一双大眼睛又再次清澈起来,“那第二件事呢?”
“这个陈小米并不穷,他的妆台上甚至还有两支银钗。”
“有银钗怎么了?哥儿爱美,肯定会戴这些首饰的啊。”
林三望向王照。
王照眨了眨眼睛,“三哥,你看我干啥?”
林三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说:“也就是说,陈小米陷害你,极有可能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不完全是为了钱。”
只是林三想不通,王照此前从未在松县露过面。
可以说在整个松县,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王照的真实身份。
这陈小米讹人,为何偏偏选择他?
老实说,王照的五官很妖媚,眉目比一般的小哥儿看着都要深邃一些,颇具攻击性。
换言之,他看起来就像是长了一张会仗势欺人脸。
虽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可一个陌生人,如果想要讹人,也只会选择一些看起来就很良善人下手。
王照,绝不是最佳选择。
那么,为什么会是他呢?
林三思考着,突然就被王照拍了下肩膀。
“三哥,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王照耿直道,“你就跟我说接下来咱们该干嘛,才能洗清我的冤屈。”
“走吧,先回去再说。”林三顿了顿,补充道,“你自己骑马吧,我走回去就行。”
王照才不听这些,“咱们都不是外人,三哥你别扭扭捏捏的,有马不骑是傻子。”
林三:“……”
这性格过分大大咧咧了也不好,一点郎君跟哥儿之间的大防都不顾。
林三觉得有些心累。
这要是让王蕤瞧见了,指不定怎么阴阳他呢。
大家都是读书人,翻来覆去就是那点话术,虽然不新鲜,但是胜在真能膈应人。
回到县衙,林三又去了一趟义庄。
王照胆子大,也不怕看见尸体,所以与他同去。
那死去的孩子正是停尸于此地,单是身上的尸斑就能确认,这孩子起码死了三天以上。
王照踏进义庄的第一时间就捂住了鼻子。
这也太臭了,难怪以前那些小话本里总说将人扔进乱葬岗。
单是一个义庄便让人难以接受了,若是乱葬岗……
王照实在无法想象。
反观林三则是淡定得很。
他就像是没有嗅觉一般,似仵作那般查验起那孩子的尸体来。
王照蹲在一旁,尽力地克制着自己别吐出来,他问:“三哥,既然陈小米没有孩子,那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林三觉得有些意外,“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一层?”
王照怒:“你说得我好像很笨似的!”
林三微微勾起嘴角,他顺着王照的话说:“是啊,这孩子从哪里来的呢?”
“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孩子,肯定是拐来的!”王照突然道,“三哥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陈小米拐了个孩子回来,结果这个孩子一下就死掉了,陈小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专门找个冤大头来背锅。”
“不无可能。”
王照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皱着一张脸,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去看死者。
那孩子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身体的许多地方都带着乌青。
他惊讶道:“这些是什么?尸斑吗?”
林三摇头,“不是,这是生前伤,这孩子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王照倏然睁大了眼睛。
随后,他愤怒道:“这个陈小米真该死啊!本来拐了人家的孩子就已经罪大恶极了,竟然还痛下杀手。”
林三小心翼翼地用白布垫着手,抬起死者的手臂,“看这些伤新陈不一,或许还不是同一个人打的。”
王照更气愤了,“这孩子看着最多两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下得去手。”
林三没说话,检查完死者后,盖上了白布。
王照气得牙痒痒,“可恶。”
“既然尸图有误,陈小米也并无子嗣,那你的嫌疑便能洗清了。”林三说,“走吧,回去过了个流程,你下午便能回彩霞城了。”
王照见林三神色淡淡的,不免觉得这人无情,“三哥,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林三反问,“说什么?”
王照说:“当然是……”
王照有些迟疑了。
痛骂陈小米吗?好像也不必,毕竟他是县令,只需升堂定罪即可。
可正常人听闻此等恶劣之事,再怎么样也该唾弃一番才对,这才符合人之常情嘛。
“算了。”王照说,“那现在回衙门吗?”
林三点头。
王照说:“没想到三哥你不仅会查案,竟然还会验尸。”
他跟个郎君似的搂住了林三的肩膀,跟他哥俩好,“还蛮厉害嘛。”
林三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肩头扔开,“有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王照撇撇嘴。
林三一路上都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小米和那老翁之前就被林三命人将其收押,原本是准备传唤他们,谁料竟然出了岔子。
衙役说那二人说不告了,今晨便被主簿给放走了。
王照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看着就要沉冤昭雪了,结果对方居然跑了。
他现在有气都没地方撒,只能来回打着转儿生气。
林三闻言,只让衙役将卷宗销毁,此事便作无事发生。
既然没有了苦主,王照自然也就无罪了。
王照虽然得了自由,可他还是感觉不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