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月落泪,漂亮眼睛顿时就慌了。
“乖乖,不哭。”漂亮眼睛伸手给花月擦眼泪,“不哭,不哭。”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花月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他可以想象到,他的小爹爹这些年来过得一定特别不好。
尤其是这黑漆漆冷冰冰的地宫,一个活物都没有,最开始……小爹爹肯定也会孤独也会害怕的吧……
死空桑岐!
就不该管他的死活!
花月哽咽着问:“小爹爹,你为什么会一直住在这里啊?”
漂亮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看来是因为长时间不与人交流,小爹爹已经完全忘记了怎么说话。
很多话,他是听不懂,也无法理解。
“小爹爹,那你有名字吗?”
漂亮眼睛还是不明白。
花月又想哭了。
死空桑岐,既然要夺位,娶什么夫郎啊!!
娶了又不好好对待,让他和小爹爹都成为了皇权的牺牲品。
虽然说现在皇权在他手里……
经过多次试探,花月最终确定了,小爹爹对于自己的那部分完完全全不记得了。
一些生活常识他还是知道的,简单的话也能理解。
“小爹爹,我会陪着你的。”花月扑进小爹爹怀里,“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这话漂亮眼睛听懂了,他重重点头,“嗯!”
“小爹爹,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花月说,“不管你是因为生病了还是中毒了,我一定会找大夫治好你。”
漂亮眼睛继续点头,“嗯!”
花月想起不靠谱的王爷写的字,他问:“小爹爹,流沙停下城门就会打开吗?”
“嗯!”
“那流沙什么时候会停?”
“……”漂亮眼睛绞尽脑汁地回忆,最后可怜巴巴地摇头,“我不知道。”
“可以带我去城门那里看一看吗?”
“好呀!”
“小爹爹,你平时在这里都吃什么呀?”
“果子!”
“有水源……啊, 我听见水声了,是有什么暗河吗?……唔,好像不是暗河,好奇怪的地方。”
花月能感觉到水流的动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是他可以在大漠里分辨方向,找寻水源绿洲一样,几乎可以算作是一种本能。
而这种感觉在地宫里尤为明显。
等他到了城门,抬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座城门像是完全用沙子堆砌而成,他伸手触碰,指尖可以很轻易的刺进沙子里。
这沙子里完全没有加入任何粘合,竟然能与木石打造的城门外观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尤其是城门口,底下悬空,头顶的沙子堆砌成拱形,不仅没有散开,反而棱角分明。
那扇紧闭的城门亦是黄沙堆砌,还不知外面的情况,看来只能等这扇门自己打开。
可这么一扇沙子城门,当真可以自己打开吗?
花月只是疑惑一瞬,很快就放下心来。
一定可以的。
毕竟当初王爷就顺利的从这里离开了,现在他们自然也可以。
花月想着想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魔鬼城!
这里是魔鬼城!
那个传说中由小鬼抬着跑的沙漠之城!
花月不自觉地抓紧了一旁小爹爹手臂,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小爹爹,这里不会是……魔鬼城吧?”
漂亮眼睛说:“这里……?”
花月深吸一口气,据说魔鬼城里妖魔横行,虽说是神话传说,不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搞不好里面真有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诡物……
“小爹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花月有些不放心地问,“这里没有什么小宠物吧?”
漂亮眼睛没听懂,慈爱地笑一下算了。
花月不怕地面上的,就怕地底之下的。
尤其是那些长得诡异恐怖的生灵。
之前有一回,不知是谁进献来一条奇蛇,居然有三颗脑袋,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人认为,此等异兽,只有尊贵的呈王殿下才配拥有。
王爷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花月冥思苦想了一阵,这才想起来。
王爷当时说的是:带着你的畸形蛇滚出大殷。
大约是脑子里装了回忆,花月这会儿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转念又一想,既然小爹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想必此地应该没有什么长相恐怖的生灵。
他望着小爹爹的侧脸,心想,就算是遇到超恐怖的东西,他也会保护好小爹爹的!
地宫里果子倒是有不少,水源也充足。
不过每天光吃果子,是个人都顶不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见天日、又没有丰富食物的地方,漂亮眼睛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
花月想想就为小爹爹心痛。
等他们离开魔鬼城,他就把皇位还给空桑岐。
他要带着小爹爹游山玩水,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空桑岐觉得很不解,明明花月之前还甜甜的叫他爹爹,转眼之间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看他的表情像是马上就不孝了。
最关键的是,辰沙一直不愿意与他接触。
就算他有心想挽回,可对方就是不给他一丁点的机会。
每次看到他,那俩父子都会默契地扭头就走。
哪怕空桑岐随时随地都在想着,如何制造新的偶遇,可每一次,夫郎和儿子都能目不斜视地避开他。
迟煦看他笑话的时候,他暴躁极了。
“你得意什么,追了阿月这么久,他不也一样不为所动么。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娶阿月了,他根本不爱你。”
这话算是刺痛迟煦了。
于是抑郁的男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又过了一些时日,就在花月对整个魔鬼城逐步了解的时候,城门开了。
花月帮着小爹爹收拾行囊。
哪怕在魔鬼城住了这么久,属于小爹爹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一行人离开魔鬼城的时候,正值夜晚,漂亮眼睛也能适应。
可一到了白天,他的不适感就显露出来了。
白天的亮光刺眼,让他完全不敢露出眼睛来。
花月将衣摆撕出布条来,缠在小爹爹的眼睛上。
又用外衫将小爹爹整个人裹起来,“小爹爹,我背你走。”
“嗯!”
一直在一旁,就等着背夫郎的空桑岐满脸的后悔与心痛。
无人在意的角落,炎汝太上皇轻轻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