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摩托离开小吃店的时候,路上我在思考着今年调整土地的事情,我首先想到就是陈天达早就放出了狠话:“今年调整土地的时候有他好看的……”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在调整土地的这件事上捣鼓些事儿来,在背后煽风点火……给我发难。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灵活多变了。
所以,今年调整土地的阻力肯定不小,要想顺利的调整土地,首先得有80年分田地时的底账,没有底账当做参考土地是很难调整下去的。
记得去年我被选上队长的时候,陈天达在给我移交生产队的账本时,我就发现生产队的分地账单残缺不全,不知道是他是有意隐瞒起来了,还是真的遗失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凤娇打开卧室的箱子,找出陈天达移交给我的那些账本……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我骑行思考的时候就来到了双凤废品收购站的那个路口,我就减速转弯,到预制厂里去看凤娇是不是在这里。
摩托车刚拐进路口没走多远,我看到双凤从她的住室里伸出头来看看,又扭脸往屋里喊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凤娇和双凤都笑盈盈的从那两间住室里走出来了。
我把摩托车停下扎在一边,就笑着说道:“我正在找你的凤娇,就想着你在这里,你是不是在这算账呢。”
双凤忽闪着两只清澈的大眼睛,打趣道:“国勇哥,就一顿饭的工夫没见到大姐,你就慌张的到处找呀……”
每次看到双凤我都会想起,我俩在旅社的那个快乐时光的场景,和她跟凤娇一样白皙的肌肤……
凤娇俏丽的脸颊也被双凤说的泛起的阵阵红润,只见她嗔怪的说着双凤:“你这猴妮子,咋也没大没小的了。”
随即,凤娇又问道:“我正在给双凤算账呢,你找我什么事呢?”
“我想找你就是问问去年陈天达给我的账本放在哪里了,最近调整田地得用它。”说着,我就走进双凤的住室里。
凤娇和双凤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屋子,她用手指着桌子的账本和票据说:“我上午刚把窑厂的账算完,等会儿把预制厂里账算完后,再跟你一起回去拿可以吗?”
“好吧,我来看看你们是怎样算账的。”
凤娇指着那些票据和几个账本说:“我就是根据你给我说的方法算的呀。你看这个账本记的拉沙的数量和钱数。这个账本记的是咱收到的石子车数和钱数,上面都标注的有日期。
这个票本是开出去的楼板原票,这些蓝票是副票,也是收回来的发货单。原票副票和发货单都记的有账。另外,我把库存的原材料和没有卖出去的楼板都做了估算当做咱们结余的现金。再把开出去的票合计在一起,减去买原材料的钱和工人的工资就是咱们赚的钱,是这样算的吗。”
我听了之后笑着对她说:“总体上是这样算的,还有一些细节得注意着,在发货时候要注意提货人手里的票,得跟咱的原票是一样的,防止有人用假票骗咱。”
随即,我就对凤娇和双凤说:“你们再兑一下还有多少开了票的,楼板和挑头都没有拉走的。我到楼板厂那里去看一下还有多少楼板和挑头没有拉走。”
我来到预制厂那里,看到殷师傅领着陈天保他们正在预制楼板呢,我对他们说:“殷师傅,夏天温度高,要养护好楼板。”
殷师傅说他们每天要浇好多次水,就是害怕烧坏楼板了……
我在预制厂里数了一下楼板和挑头后,就回到了办公室里,问凤娇和双凤合计出来了没有。
凤娇说:“合计的差不多了,外面还有多少楼板和挑头呢。”
我把记数的本子放在桌子让她们算算,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凤娇就高兴说道:“像这样的制造速度和效率,咱们的预制厂再有一两个月就回本了,跟咱们窑厂差不多,窑厂再有一两个月也回本了,再生产出来的楼板和砖头就是咱赚的了。”
双凤一听预制厂快回本了,她搂着凤娇说:“姐,我们该发财了,我能赚到钱都是你和大哥带着我赚的。”
一阵高兴之后,我对双凤说:“咱预制厂里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知道吗?只有你自己知道就是了,省得遭人嫉妒,到时候你把分的钱偷偷的存起来给建国一个惊喜。”
凤娇也嘱咐了一遍双凤要把嘴放紧一点,之后,她把自行车子放在双凤这里,坐在摩托车上就向窑厂驶去。
因为凤娇已经算完了窑厂里的账,我过来就是看看窑厂的生产,其次,就是给陈天龙他们说一下,今天吃了晚饭全队的社员都到郭金富那里去开会,商议调整土地的事情。
我跟邻居说完这事后,带着凤娇就回去了。
我们回到了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妈妈也从外面干活回来了,她看我跟凤娇回来了。她高兴的说道:“丫头,我现在就做饭,你们两个吃了晚饭再回街上去好不好?“
凤娇笑着说:“我跟国勇就是回来吃晚饭的,吃了晚饭国勇还要开社员会商议今年调整田地的事情。”
妈妈一听调整田地,她就高兴吗说道:“好呀,这次咱们一下子可以进3个人的田地了,咱家里有8个人了,是村子里最多的人口,谁也没有咱家的人多。”
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我就用嘴呶了一下凤娇,妈妈随即又高兴的说道:“忘了忘了,到年底咱家就成9个人了,是大家子人口了……”
凤娇羞涩的说道:“妈,这个孩子生了你又该受累了哄他们了。”
“累死我也高兴的……”妈妈说着就跟凤娇一起喂两孩奶粉了。
凤娇和妈妈照顾两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出猪圈喂猪去了。
凤娇喂饱孩子后,她就到卧室里打开箱子拿出了账本,我到了温馨的卧室后,看着妩媚贤淑的凤娇正坐在床边上,我就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凤娇妩媚的用手示意我卧室的房门没关严。
我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的关好了房门……
……
之后,我跟凤娇就搭伙翻找着陈天达给我的分地账本。
这个分地的账本算是个片片账,一张张的涂改的都看不清了,就像学生的涂改的演草纸一样的没有眉目。
上面只记录着大闫塆有多少农户和多少人口,并没有记载有多少旱地、多少水田,以及每个人合多少水田、合多少旱地等等有价值的数据……
看到这些囫囵半片的账本,我心想这可能是陈天达给我草稿,他的原始账本可能藏起来了根本没有给我。现在如果问他去要的话,他肯定是不会给我的,只有晚上开会的时候再说吧。
我放好那些账本后,跟凤娇走出卧室看看太阳已经落山了,我跟凤娇交待一些事情后,就挨门挨户的通知邻居们吃了晚饭,到郭师傅门口开会。
当我走到陈天达门口通知他去开会时,我就顺便的问他:“表叔,80年分田地的账本你家里还有吗?你去年给我的那些账本咋都是片片账呢,连人均多少田地都没有,这次让我咋调整田地呢。”
陈天达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把账本都给你了,屋里什么也没有,我就是按那个账本分的田地,至于你怎么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时,陈奉魁慢悠悠的走过来说道:“昨年该动的你没动,干脆今年也别动了,再有4年正好兑够了10年,90年再大动田地去求。”
我笑着说:“不行呀表爷,人家进田地的不愿意啊,那些进田地的邻居给我说了好多遍了非要逼着我今年动呀。”
陈奉魁“嘿嘿”一笑道:“国勇,我怕是你急等着要动田地吧,你不要太聪明了,把村子里的人都当傻子玩。你之所以昨年没动田地,是因为凤娇当时没有生,你就往后退了一年等着凤娇生了你今年再动田地,这样你家就可以多进田地,这次正好随你所愿了……”
看着陈天达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他的心里咋就那么阴暗,对我为啥也这么尖酸刻薄。
昨年我接任队长时因为错过了调整田地的时节,又加上我没有时间,当时就说推迟到今年再调整土地的。
再说以我和凤娇的意思,去年就不想种田地了,陈奉魁竟然说我想多要田地……
因为他是个上年纪人,现在又处在调整田地的敏感时期,我先稳住他们父子再说,尽量不去激化他们。
想到这里,我就笑着说:“表爷,现在种田地,除除这,除除那的,再加上三干两旱的,能赚到了吗?”
牛培英听她公公说话扎耳,她就从厨房里出来数落她公公道:“你们说话也不知道想想,人家国勇那么多的生意,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种田地强的多,你以为他还在乎那点田地呀。”
随即,她就往我跟前走了两步说:“国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说话东一句一句的。”
听着牛培英在跟我道歉,我笑着说:“表婶,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表爷说话不中听,我也不怪他。就是昨年我接任队长时已经错过了调整土地的时节,大家也都知道。好了,我还去通知别的邻居开会,我就走了。”
陈奉魁被我这番不软不硬的话,噎的看着我背影半天没有说话……
当我通知道到苏发友、郭金富和陈天堂他们那些进田地的家里时,我对他们交待道:“等会儿开会的时候,你们不要顾及什么,你们就是坚持说分田到户那一年都在合同上签字画押过的,都同意田地是五年一小调,十年一大调,谁不同意你们就跟他怼。就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往前走都是黑的,谁也不知道谁啥样。总之,你们要据理力争……”
我饭前通知了一遍邻居开会后,吃了晚饭时我又通知了一遍。
吃了晚饭后,我就拿着账本准备到郭金富门口去开会。
凤娇不放心,她也搬个椅子跟我一起去了。
到了郭金富门口他依然是提前摆好茶几和椅子,茶几上还放着一个茶瓶和茶缸子用于我喝茶倒水。
见邻居正在陆续的往这里走来,我就跟先到的邻居们围绕着调整田地的事情闲聊起来,先把调整土地的声势和气氛给营造起来……
大家聊着聊着,来开会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会议进入正题前,我跟邻居们围绕着调整田地的事情互动一会儿后,我清了清喉咙,就直奔主题道:“今天晚上把大家请到这里开会,就是想跟大家商议商议今年到了五年一小调整田地的年限了,商议一下怎样调整土地的事情。我虽然到大闫塆来才两三年,但我听群众说咱这队八0年分地的时候,对于调整土地的事情写的五年一调,十年一大调的有合同,大家都签字画押了。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希望大家都要遵守当年签订的合同,不要站在个人的立场上,阻挠调整土地的事情。俗话说没有规矩成不了方圆,下面请大家说一下怎样调整土地。”
会场上的群众听了我说的措辞强硬,有理有据,一番七嘴八舌的争论后,陈天龙和郭金富他们说:“国勇,你是队长,你说个方案让我们讨论吧。”
我见会场的群众都让我先发表看法,我心想,现在在会场上开会时说的话一定要缜密,不能像台下侃笑话那样信口开河,每说一句话都要对自己和群众负责。
想到这里,就对会场上的邻居们说:“既然大家信任我,让我先谈谈看法,我就先抛砖引玉了。咱们这次是五年一小调也就是说在小范围内调整。直白一点的说就是谁家退几个人田地,就按当年人均分多少田地的数目来退。退田地的同时,也把他的公粮和村提留什么的都退出来。谁进田地的时候,就把公粮和村提留等任务也都一起背过来。”
不打也不进田地的农户,他们的田地就不用动的了。假如退田地的人少,进田地的人多,不够分的话,生产队就把集中地拿出来补上。
如果退田地的人多,进田地的人少,那么退出来的田地就当做集中地,归生产队所有……大家说这个方案中不中啊。”
我的这个方案讲完后,会场的群众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争论声,从他们的争论声中我听出来了,大家还是很赞同我的这个调整方案的……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后,闫凤启说:“你这个方案可以,基本没啥说的,你现在就给大家说说谁进几个人的田地,谁退几个人的田地吧。”
我知道这是一个得罪人事情,但是作为队长的我,这个黑脸必须我来打,必须当做群众的面提出来谁进田地,谁退田地的名单。
想到这里我对大家说:“第一,从现在起,这几年家里有去世的人的农户退一个人的田地。第二,从80年分地到现在这几年,姑娘出嫁的只要户口没有迁走的,也有她的田地。第三,这几年出生的小孩只要是咱大闫塆的小孩,不管他又有没有户口都有他的田地。第四,这几年娶进大闫塆的媳妇,不管她的户口迁来没有,也有她的田地,现在请大家自己先报一下,谁的姑娘出嫁后,户口还留在娘家的。希望大家要实话实说,户口到派出所里去一查就可以查出来的……
现在请大家讨论一下我的四个条件怎样,有意见的话咱们就改一下,没有意见的话就按照这四个条件调整土地。”
我的话说完后,会场上又传来阵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这时,闫德华说:“国勇,我的小儿媳妇儿陈少敏也得进一个人的田地,学家在你那里照相,少敏已经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这个你也知道。”
只听凤娇笑着说:“放心吧德华爷,我跟国勇都知道这事,少敏已经怀上我学家爹的孩子了。你跟天雨叔正好,你进一个人的田地,他退一个人的田地。”
会场上的群众都被凤娇这番话给逗乐了……
停了一会儿,陈天达说:“国勇,我家少萍的户口还我家里,我就不退田地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到派出所去查。”
陈天达的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听出了他不想给我使坏了……
所以,我就笑着说:“我相信你天达叔。”
随即,我又问道:“还有谁家的姑娘出嫁了,户口没迁走的请报名。”
我见没人报名,随即,我就念出了,谁退几个人的田地和谁进几个人的名单,让会场上的群众讨论……
大家一阵讨论后,就有群众在下面算账退地的人和进地的人是否持平……
这时,闫凤启说:“国勇,进地的人比退地的人多了四个,你进三个人的和陈少华进一个人的,你们两家就在集中地里进地算了,也别要水田了,那几家进田地的农户和几家退地的邻居,你帮他们自找对象调整好田地算了。”
于是,我就问会场上的邻居道:“按照凤启哥的方法进地退地可以不。”
那些进地和退地的邻居都说:可以,可以,咋搞都行……
见群众都没有意见,我又对大家说:“你们谁知道,咱分地那一年每人合多少水田,合多少旱地?”
闫凤启说:“80年分地时,连田带地每人合两亩半,明天你让那些退地的邻居,水田和旱地,各退一半不就可以了。”
我一听闫凤启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对会场上的邻居们说:“进地和退田的农户就按凤启哥说的办吧,明天上午我跟凤启哥就给你们弄退地、进地的事情。”
第二天正好是背集,我就从街上回来跟闫凤启和陈天达他们,给那些进地和退田的农户调整好了田地。之后,他们又从集中地里给我分了三个人的七亩半旱地,并跟陈少华分了两亩半的土地。
我那块七亩半地是一大块旱地,虽然地底不好,但他好犁好耙。
俗话说,是田就能做秧底,是地都能当菜园,只要我们好好的耕种的话,那一块大地一定会种成好地的。
我跟凤娇都没想到这次调整土地会如此的顺利,陈天达早就对我放出的狠话,不知道他咋没有实施,也没有见到陈奉魁在后面明着给我使坏……
……
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进入七月中下旬,这几天红霞总是说着肚子游着疼,按照时间推算她就赶在这几天生了。
早在一个多月以前,红霞就不能做小吃了,她一站时间长了腿就发肿,小吃店的生意就由凤娇和吴玉英打理了,双凤每天都会过来帮一会儿。
此时的凤娇也大出怀了,一成一上午的站着做小吃她也受不了,她就把王楠请来帮忙了,一天给她10块钱的工资。
到窑厂和预制厂的时候,她也不能骑着自行车了,只有步行过去了。
我仍然是忙着猪娃儿行的生意,每天几乎都要忙到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才领着洪老板和唐老板他们回来吃饭算账。
摩托车店顾不上打理,我就让大江回来看店卖摩托车了,大江的修车技术虽然没有全都学会,但他也可以修一些简单的故障,并给前来买摩托车的顾客,讲解的知识非常专业和内行,他回来一个多月也卖了20多辆摩托车出去了。
眼看稻子也在勾头黄梢了,有人已经在薅白茬花生了,我也准备请人薅花生的。
7月18的逢集上午,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结束了猪行的生意后,就从街道里往小吃店里走着。
这时,我听到从南边街道上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和大喇叭的宣讲声,一听声音就是开宣判大会,今天上午将要对吕大为执行枪决验明正身……
当汽车走到十字街口时,我看到身穿囚服的吕大为和几个囚犯,被当兵的拿枪押解着,其阵势跟抢毙钢套时几乎是一样的……
只见吕大为不停的往小吃店里张望,他知道红霞就在小吃店里上班,他就是想见红霞一面,也不知道红霞生了没有……
我站在街道的边上看汽车缓缓的从我身边向北开去,吕大为看着我,他强忍着泪水,向我点点头,也许他是让我替他照顾好红霞和孩子们……
我也默默的对他点头,表示我会替他照顾好红霞和孩子们的……
汽车开走后,我回到了小吃店里看着小齐给红霞送了一份收尸通知……
此时,红霞在她的卧室里已经要生了,红霞的妈妈和吴玉英正急的团团转,我到了卧室一看红霞疼咬紧牙关,头发都汗湿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红霞是全然不知……
我走到红霞身边对她说:“红霞,你坚持一下我去请郑老妈过来给你接生。”
吴玉英说:“凤娇已经去请了,这会可能快走到了。”
我急促的说道:“不行,她们地走太慢,我骑摩托车去接她们一段。”
红霞的妈妈说道:“孩子,你走了没有主心骨了咋办?”
“不要紧的,我跟吴艳梅说一声,让她过来看着。”
说着,我出门骑着摩托车就往东跑去。
走到高明远的门口,我跑过去给吴艳梅说了情况后,请她赶快过来帮帮忙……
之后,我骑着摩托车继续往东前行,快走到梁群收粮食的那个三岔路口时,正碰到凤娇领着郑老妈儿向街上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