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面的空间不大,顶部吊灯的灯光红蓝交替,以细小的虫族音乐搭配做背景。
四五只雌虫分散而坐,玻璃桌面上随意摆放着几杯尚未动过的凉水。里面的烟味极浓,艾德里安刚刚踏进里面,便被冲面而来的灰色烟气熏得眉头皱起。
“各位贵宾,这是我们这里新来的服侍虫。他是雄虫,等级为A,并且已经接受过良好的训练,希望各位满意。”
一直走在前面的服务虫退到一边。他把艾德里安往前推了几步,随后将能打开他手脚镣铐的钥匙放到了桌面上。
里面雌虫谈话的声音渐弱。艾德里安隔着层薄薄的纯黑眼罩,感知到他们都将目光投递到了他身上。
“是只A级的……皇子也才A级……”
“看相貌不像是雄虫,能一次安抚几只……”
“……这是非卖品……”
艾德里安站立在原地。他从进门时就维持着嘴唇微阖的表情,手掌半握,双腿站得笔直。
服务虫早就给他精心整理了着装。艾德里安隔着层蕾丝眼罩看不清楚包厢里面的情况,只能用精神力暗暗感知面前的几只雌虫。
一共有五只,都戴着全白面具。
这些所谓的贵宾在虫族想必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虫,来黑市里的声色场所,都警惕地戴着面具做掩饰。
艾德里安大概预估了他们的等级,他们几乎都在A级左右。
“叫什么名字?”
包厢里面的微弱背景音被蓦地关上,里面空气凝滞,艾德里安隐约听到了这几只雌虫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艾德里安顺着声音发起的方向偏头,看向了沙发拐角。视线依旧不清晰,他开口道:“先生,我是618号。”
在这里不能说出与自己个虫信息有关的任何话语。黑市里鱼龙混杂,艾德里安光是雄虫这一项特征,便足够他被无数雌虫争抢,甚至做成榨精器。
拐角的雌虫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过来。”
艾德里安身形一顿,他捏住藏在衣袖里的面包刀刀片,缓步朝拐角位置走了过去。
包厢里面的杂音又小了下去,剩下的那几只雌虫依旧坐在原位不动。他们像是对这种情景司空见惯,偶尔低声说两句话,随后叹息一声。
艾德里安走得速度缓慢。他估量着面前这只雌虫的等级,刚刚停在沙发拐角位置,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过去。
艾德里安神经顿时紧绷,雌虫手臂的劲道极大,半压住他后背时几乎要将他内里的骨骼碾碎。
“你来这里多久了?”雌虫压住嗓音,低声问道。
那股混着怒气的声调里面露出了一丁点破绽。与最初的音色有少许不同,磁性又熟悉,艾德里安还未再听,话语就被雌虫适时地止住咽下。
艾德里安眼睛在纯黑蕾丝边缘眨了眨,他被雌虫压制得难以活动,低头时在雌虫脖颈边缘闻到了些信息素的味道。
藏在浓郁的烟味里面,混着冷冽寒气。
这是艾德里安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艾德里安抬起头,他抓住雌虫的衣袖,不确定道:“我刚来一周。”
“刚来一周?”雌虫按住艾德里安的后脑,他动作不算温柔,将艾德里安之前精心整理的白发揉成一团,“听说你是A级,以前标记过雌虫吗?”
艾德里安白发散开,他眼前的蕾丝眼带未摘,斟酌道:“没有,我不会。”
雌虫哈了一声,他站起身,扯下了艾德里安的纯黑眼带。
艾德里安皱眉睁开眼睛。包厢里面各类不同色的光影交替闪烁,剩下几只雌虫分散着靠在沙发上,亮光快速从他们脸上闪过,一两秒的时间,照射出他们脸上的白色面具。
“这只雄虫我要了,剩下的你们随意。”艾德里安被他拽住手腕。他抬眸,见雌虫简单地和其余几只金钻贵宾说了两句话,随后便带着他推开门离开了包厢。
艾德里安被他拖着往外面的房间走,他有意往雌虫的脸上看。
可雌虫脸上戴着完整的面具,包厢里面刚刚燥热不止,他出来时竟然将上衣纽扣扣到顶端,脖颈位置没有露出丝毫。
艾德里安只瞥见了他耳侧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不是棕褐色。
艾德里安略微蹙眉,这只雌虫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刚刚在某一瞬间,嗓音也与莫里斯重合。但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体表的皮肤,都与莫里斯大相径庭。
服务虫在他们出来后就自觉退到一旁。雌虫带着艾德里安上了顶楼,他熟练地用房卡刷开门,将艾德里安扔了进去。
艾德里安按住旁边的桌椅,他侧首,见雌虫刚刚把房门关上。
雌虫关门的动作凌利,他转过身,猛地感知到了身后的破空声。
那块锋利的刀片贴着他脸上的面具划过,雌虫往后退半步靠住房门。
不轻不重的一声声响后,精神力割裂刀片。雌虫掀起眼眸,他在艾德里安停顿的一瞬间单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618号,你就这点儿本事?”雌虫脸上的面具被割裂成两半,它们沉重地摔倒在地,浮起一层灰尘。
面具底下是一张艾德里安完全不认识的面容。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像是饱受病痛折磨,雌虫眼窝内陷,嘴唇都是不正常的泛紫。
他嘴上嘲讽着,顺手卸了艾德里安手里的刀片。随后雌虫拽住艾德里安手腕间的手铐,重新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艾德里安:“……”
他刚刚在雌虫用出精神力的一瞬间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艾德里安上辈子和莫里斯纠缠多年,莫里斯各项身体特征都能变,唯有与灵魂相连接的精神力难以伪装。
艾德里安意味不明地抬眸看向莫里斯。
莫里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将地板上的刀片踢到旁边,继续吓唬艾德里安:“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618号,你该受点教训。”
艾德里安盯着他不说话。
莫里斯单手拉开旁边的抽屉,他拿出一条皮鞭,用根部在桌面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