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身上的光亮忽明忽暗,它仰球看着沈聿,多次欲言又止:“我其实……”
“他叫什么名字?”沈聿蓦然开口问道,他凝眸看向前方,像是在看一团将散黑雾。
煤球翻过身,它合起数据面板,许久后才说道:“以前的信息都被我清扫了,我也记不清了。”
沈聿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他没再管煤球,直接从墙角转身离去。
苟且偷生跟在沈聿身后,它抽回自己的能量,想了想又转回了煤球身边:“你之前给我的阳气值都被消耗光了,这点残余能量还你,你以后……”
苟且偷生唉声叹气,它看着煤球身上的裂痕,摇了摇球身果断离去。
那本金书掉落在煤球身边,煤球闻声颤了一下,随后停住动作。
它仰球看着上空,不知为何感受到了几乎不属于系统的迷茫与困惑。而混杂于其中的,还有更多的不知名苦痛。
煤球身体继续裂开,它忍痛抓住旁边金书的一角,用尽全身力气朝里面汲取了一丁点的能量。
“危险!危险!请求总部支援!”
“数据连接中,页面重启……滴——警告!请求总部援助——滴——数据连接成功。”
煤球躺在地上不动,混杂的几声机械音响后,另一道机械音从金书当中响了起来。
“编号,状态:极危,符合救助条件。已设置逃离程序,将在三十秒内脱离当前世界。”
煤球看着面前浮现的数据面板,那上面的倒计时越来越快,它怔愣地看了十几秒,突然抬球点了否定键。
“编号拒绝脱离当前世界,是否选择获得救援能量?”
煤球又抬球点了肯定按钮。
面板上的页面一变,数据变化之后,大股纯黑的能量灌入进了煤球的身体当中。
煤球球身上的裂痕快速愈合,它身上的警报声总算停止,各项数值也逐渐趋于稳定。
“救援完成,检测到你身边有异常能量波动,是否需要总部帮……”
煤球飞到上空,它切断了与总部的联系,在空中检测了当前位置所有人的活动情况。
沈聿还没有走远,煤球远远地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随后朝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飞离远去。
*
宫门在温瑜离开后便全部锁死,除了偶尔要进宫汇报军情的将军士卒,宣霖不允许其余人进出。
沈聿还藏在王宫当中,宣霖一日没有抓到他,一日便不打算打开宫门。
沈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躲进冷宫里面,不时翻翻红书查看温瑜的心理状态。温瑜养的螃蟹越来越多,沈聿见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干脆就这样和宣霖一直耗在王宫里面,躲躲藏藏也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今日未有消息。我于孤亭约见国主,国主最初犹豫不决,后来态度有变……】
【不知情况如何,有人说他死了,尸体扔在乱葬岗。我去那里找了一圈儿,暂时没有找到,或许他已经烂了。……谁知道呢。】
【今日初十,有雷电闪过。有大雨,宜水战。】
【我身上的碎银不多,买一副棺材也足够。但总归有些难看,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我最近常看镜面,见左脸笑,如见他笑,见左脸哭,犹见他哭。】
【第十七日。】
沈聿一张纸一张纸地看过来,他指腹摩挲着纸张上细小明亮的黑色字体,敛下眼睫不做言语。
这段时间并不太平。
晟国突袭越国边境,如今已经闯入了越国本土。宣霖对此视若无睹,他忙于医治自己的脸颊,还是像往常一般割地赔款。
晟国此次却毫无收敛之势。它早在几年前就对越国这块肥肉虎视眈眈,这次抓住机会一举进攻,不停向王宫中心靠近。
沈聿知晓宣霖如此毫无畏惧的原因,有煤球在他身边,他有何惧?煤球就算是半死不活,剩下的一点能量也足够宣霖压榨。
沈聿合上手上的红书,他抬头看向飘在空中的苟且偷生,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整个王宫内部的暗道密林图我都已经画出来了,看守的侍卫我也做了标记。”苟且偷生严肃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沈聿倒是不急,他开口道:“再等等。”
如今两国小摩擦不断,但还没有正式交战。沈聿明白这个世界的轨迹发展,他在等晟国大军压境的那一天。
苟且偷生趴在沈聿脑袋上,它收起数据牌,也仰球看向天空。
这片澄蓝清澈的天空内万里无云,烈阳高照,灼烧得他们的身体都在隐隐作痛。它数据板上的任务进度条缓慢上涨,到达了上端。
姓名:沈聿。
当前重生完成度:90%
苟且偷生瞥了一眼,又移开了球身。
*
一个月之后,宣霖右半边脸上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那道狰狞丑陋的疤痕仿若从未出现过,只是在他面颊上留下一道轻微的小划痕,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痕迹。
宣霖将手上的铜镜扔到一旁,他看了眼僵在空中的煤球,挥手便将它打到了一边。
煤球早已被他折磨得破碎不堪,它系统上的裂痕还在扩大,不时有机械碎片和颗粒落下。
宣霖见到它就觉碍眼,他冷嘲道:“我是你的宿主,我让你去把男主抓回来,你抓回来了吗?看看你这副样子,真是个废统。”
煤球只是浮在上空,没有机械音飘出。
宣霖还在继续:“晟国那边的抵御情况你做的还算不错。明日你再出去,用你的能量把那些人全杀了,顺便也把晟国给我夷为平地,那些人看着就碍眼。”
煤球没有动弹,它俯球看着宣霖,几乎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可以。”
“你说什么?”宣霖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他顿时面色阴沉,“你找死是不是?”
煤球身上的黑光颜色渐浓,它紧盯着宣霖,又重复道:“不可以。”
“你!”宣霖一把扔下手中的酒杯,他倏地站起身,伸手就要将煤球从空中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