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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幸福满满的宫远徵
    该死的金复!

    被困在宫远徵怀里的章雪鸣和“旁听”的宫尚角不约而同地暗骂一声,又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回头要胖揍金复一顿的决定。

    宫尚角最恼火。

    他没想到那天在正殿门外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冬天的,宫远徵在门外台阶上坐了一晚上,金复非但没提醒他,反而火上浇油跟宫远徵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难怪那之后宫远徵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偷看他的脸色,原来如此!

    当然,宫尚角承认自己也有错。

    当时临近母亲和朗弟弟的忌日,因为血仇迟迟不得报,每年那几天他情绪都不稳定。

    在气头上对相依为命的弟弟说了重话,第二天冷静下来,宫尚角就后悔了。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宫远徵。

    就像现在,他不敢出去面对会顺着假设往下推,把残酷现实当巴掌扇醒他的章雪鸣一样。

    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要面子的吗?

    听着宫远徵压抑的哭声,宫尚角脑子乱糟糟的,想出去却又挪不动脚。

    木木地站了不知多久,他听见宫远徵瓮声瓮气地问章雪鸣:“昭昭,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明明朗弟弟才是哥哥的亲弟弟,我却想取代他在哥哥心里的位置。”

    章雪鸣从他怀里出来,拿了手帕,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擦脸。

    毫无形象,像只小花猫。

    她没有回答宫远徵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短刀:“你该把这把短刀还给哥哥。”

    宫远徵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他抿着唇,倔强地盯着她。

    “然后跟哥哥要一把新的短刀,属于宫远徵的,刀柄上刻着‘远’字的。”

    宫远徵疑惑地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或许一开始,阿远是想给自己找一个能庇护你平安长大的强者,哥哥则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牵绊,一个能让他不至于被仇恨和痛苦吞噬的牵绊……”章雪鸣说着说着,忽然轻轻拍了下额头,“啊,对了,阿远是怎么培育出云重莲的,能给我说说吗?”

    前言不搭后语。

    习惯了章雪鸣条分缕析把事情剖析清楚,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宫远徵有点茫然。

    “转过去,我给你重新梳下头,小辫子都毛了。”章雪鸣解下腰间的老虎络子,从里头取出一把小玉梳。

    等他乖乖转过身去,便取下他的抹额,将他发上的小铃铛一个个摘下来,再拆散他的发辫,慢慢地帮他梳理长发。

    玉梳圆润的梳齿不轻不重地刮着头皮,宫远徵舒服地眯了眯眼,老老实实地说起他培育出云重莲的过程。

    从哪里挖来的土壤、会散发莹蓝微光的海贝粉末是用来做什么的、营养液怎么调……

    说起他喜欢做的事,宫远徵就滔滔不绝。注意力转开了,情绪便也渐渐稳定下来。

    章雪鸣看不到他的脸,但光听宫远徵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会有多温柔。

    章雪鸣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她很快就给宫远徵重新编好了小辫子,挂上小铃铛,坠上银叶子,再帮他戴好抹额。

    嗯,眼眶和鼻头红红的小郎君也很可爱,要是能少钻点牛角尖就更好了。

    宫远徵刚好也说完了,思绪难免又回到了先前的问题上,以为章雪鸣突兀地转开话题就是不想继续说了,瘪一瘪嘴就打算算了。

    章雪鸣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眼疾手快捏住他撅起的嘴巴,轻轻亲了他一下,笑道:“哎呀,怎么办,我的阿远好笨哦,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宫远徵的眼睛又瞪得圆溜溜的了,“我该反应过来什么?”

    章雪鸣怜爱地看着这个一遇到自己的事就会变得迟钝的小郎君,颇为无奈:“人家常说,爱人如养花。阿远若还是掂不清你在哥哥心里的份量,就去看看你养的出云重莲,再去镜子面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出云重莲投入了多少心思,哥哥就对你投入了多少心思……不,只会更多。”

    宫远徵傻傻地望着她,脑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敢出言确认。

    章雪鸣捏住他的下巴摇一摇,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道:“哥哥花了十年时间无数心血才养出来的这一朵绝世奇花,当真是神清骨秀,玉质金相,不同凡响,令人见之心喜,心向往之。”

    宫远徵被巨大的欢喜击中了。

    章雪鸣见微知着的能力和良好的信誉,让她的话语具有极其强大的说服力。

    宫远徵红着脸,眼神湿润地望着她,嘴唇微动,出口的不是加以确认的“真的吗”,而是出乎章雪鸣意料之外的:“尔可愿采撷,从此珍藏,不离不弃?”

    章雪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须臾,粲然一笑,不掩欣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个隔间之外,宫尚角没听清这声音压得极低的两句。静待良久,再听到他们开口,说的都是关于习字画画的话题。

    他将听到的对话回忆一遍,觉得问题都已被章雪鸣圆满解决,满意地点点头,悄然回弟弟的卧房睡觉去。

    柳家的事和月公子的事都扔给长老们去收尾了,他今天要痛痛快快睡一觉,天不塌下来,他就不出去了。

    倒在床上正要把被子盖上,宫尚角心念一动,又爬起来,从挂在落地衣架上的外袍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那是他顺手装进去的驱虫药。

    吃不吃?

    宫尚角捏着那颗棕色的药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塞进嘴里,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裹,等待痛苦的降临。

    以后他有弟弟妹妹要护,半月一次的至暗时刻太危险了,还是把隐患去掉的好。

    茶室里,听着某人的心跳声远去,章雪鸣轻轻撇了下嘴,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几笔勾勒出个英挺少年,又在少年的左手边勾勒出他沉稳持重的好哥哥,接着右手边站着……

    宫远徵写着写着字就忍不住伸头来看,指指点点:“不对不对,昭昭你得站中间,不然……”

    “不然什么?”前一刻还在柔情万种哄小郎君的人横眉立目,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举着爪子准备挠人。

    宫远徵呲牙傻笑,眼珠一转:“要么你在旁边画棵树,你坐树上,这样就比我和哥哥高了……哎呀!昭昭你别往我脸上画,那墨好难洗的!”

    章雪鸣冷酷地捉住吱哇乱叫的小郎君,按住他,给他右半边脸上再画三条胡须。

    不错。等给他做条大尾巴系在后腰上,再做个尖耳朵发卡戴在脑袋上,他就能扮欠揍的哈士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