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白静这人吧，用一个字来形容就非常贴切——

    不但坏，而且蠢！

    别人充其量是“非蠢既坏”，可她呢，那就是“既蠢又坏”。

    没良心就算了，连特么脑子都没有。

    自以为是。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一方面，白静跟着林父跑了两趟，自以为已经摸清楚其中的门道，有种类似“学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味道，想着自己已经学成出师，可以独当一面了。

    另一方面，其实也是被惯的。

    毕竟有个当村长的爹。

    村长这位子，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在山水村这一亩三分地，乃至包括周边的几个邻村，那还是非常有排面，有话语权的。

    白常山的威望也还不错。

    不管是在村子里走门串户，还是到隔壁村去溜达，都能受到不错的对待。

    平时遇到点啥事儿吧，白常山说话基本也都还算好使。

    这就让白静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我爹很牛逼”的错觉。

    觉得自己作为堂堂村长之女，亲自联系收苹果的，那不是给他们脸了？

    他们不得眼巴巴地恭恭敬敬地接着？

    可事实上呢？

    白常山这张老脸以及他的名字，也就在山水村及其周边十几里的范围内还有点用。

    除了这个范围，谁认识你是哪个屯子的啊？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提名字都得给面子？

    所以，

    白静出师不利是必然的。

    处处碰壁那也是正常的。

    她第一站去的是县城里的“新华超市”，进去之后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直接就跟收银员说，要见他们经理。

    收银员本来上班就烦，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奇葩。

    结果还遇到个上来屁话不说直接要见经理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

    收银员自然不搭理白静，翻了白眼就不理会了。

    白静碰了一鼻子灰，气得想骂娘。

    但想到自己是来办正事儿的，只好忍下去。

    “你得罪我了，你给我等着，用不了几天我就让你丢工作！”

    白静恶狠狠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走进超市。

    她想的是，只要自己跟超市达成合作，那就是超市的供货商，到时候跟经理打声招呼，让他开除一个破收银员还不是小事一桩？

    只能说这娘们儿是会幻想的。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几个大逼兜。

    找经理根本找不到，来来回回问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可经理压根儿不见她。

    人家超市有固定的供货商。

    什么蔬菜啊，水果啊，那都有人提供。

    稳定合作多年了。

    咋可能见了一个新的完全没有信任基础的陌生人，就终止以前的老合作伙伴，改成跟她合作？

    想屁吃呢？

    不出意外的，白静再次碰了一鼻子灰。

    骂骂咧咧离开了。

    从超市出来后，白静倒也没有放弃，继续直奔下一站，这次，她换了家超市。

    可结果，还是那样。

    别人根本就不搭理她。

    见个面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至于收苹果，想都别想。

    白静不服气。

    继续找，继续试。

    忙活了一天下来，屁都没谈成。

    大部分压根儿就不收，说啥都不收。

    有些人倒是没说的那么死，但价钱上，却拼命往下压。

    这些做生意的，一个个沾了毛比猴都精，一眼就看出来白静比较急，急着出手。

    那就好办了。

    现在急的是你，那我就可以压你的价，你还没脾气。

    本来林父联系的陈老板，收购山水村的苹果是9毛1斤，这个价钱可以说相当良心了。

    可现在白静接触到的人，最高都只愿意出到5毛1斤，而且收货量也不是很大，顶多能吃下一家的苹果，根本不可能吃下整个村子的苹果。

    量又小，价还低。

    白静自然是不乐意。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结果拿回去，肯定交代不了村子里那些人。

    他们的胃口都被林父养大了。

    9毛1斤的苹果卖了那么久，现在突然够狠他们说，价钱变成5毛1斤，甚至还有3毛、4毛1斤的，谁乐意？

    而且还只能吃下几家的苹果。

    卖谁的不卖谁的，这又是个大问题。

    白静只能黑着脸拒绝。

    眼瞅着天都黑了，可白静并没有回村。

    她知道，回去肯定要被围着问，索性就在县城里，在一个朋友家里暂住一晚，准备明天去隔壁县碰碰运气。

    她这么上心，当然不是真的助人为乐。

    而是这个事情，关系到她以后能不能顺利接下父亲的班，成为山水村的新村长。

    这关系着白静的前途命运。

    她当然是不得不上心。

    ............

    “小静，你还真打算帮那些乡巴佬卖苹果啊？”

    晚上，白静的朋友向着她问道。

    这朋友名叫“王燕”，跟白静同龄，大专毕业，这会儿在县城里的一家服装店当导购。

    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而且穿衣打扮什么的，也挺时髦。

    在县城里还是比较混得开的。

    白静撇着嘴说道：“我才懒得管他们，就是想图个好名声而已。”

    她跟这朋友关系很好，倒也没有瞒着。

    却没注意到，这朋友口中说的是“乡巴佬”......

    白静也是山水村的。

    其他村民是乡巴佬，她就没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是朋友眼中的乡巴佬。

    朋友挑眉道：“总感觉你把事情想简单了，你以前完全没了解过这些事儿，贸然接手，这能办成么？”

    白静道：“当然！林建民一个泥腿子都能把全村的苹果都卖出去，我白静堂堂 研究生毕业，我难道还不如他了？今天只是暂时出师不利，明天我准备去隔壁县，我多试试，肯定有老板愿意收我们村的苹果！”

    朋友点点头：“那好吧，那我就祝你顺利吧。”

    白静咬了咬牙。

    脸色有些难看。

    她干劲十足信心满满，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让骄傲的白静，一时之间感觉无法接受。

    同时，

    虽然白静嘴上说的信心满满，其实她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有把握。

    甚至隐约觉得，事情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心里莫名有点不太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