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清秀男子拨弄着琴弦,却无心奏乐,他回想起在乐器铺子擦身而过的一幕,咬着后牙槽摸到了刚刚被扇了耳光的脸颊,心生怨气。他无法接受,为何有人会如此的光彩照人!那与高大男子一起进入铺子的绝色少年他从未见过,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像那个少年一般美得让周遭都黯然失色,他与那高大男子并排而行,眼眸灿若星辰。
从那少年的神情男子就能够看出,他与自己绝对不是同一类人,他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他人自惭形秽,在他的光芒下,男子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丑陋且恶心。
他怨恨,即使他与那少年素不相识,但凭什么那少年能如此?凭什么那少年可以身着绫罗,可以不必对他人卑躬屈膝,可以不像他这般屈居人下,甚至连家主的妾都可以嚣张地扇他的耳光!
“好重的妒意呵。”雌雄莫辨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清秀男子吓了一大跳,他肯定他房间里刚刚一个人都没有,那这声音从哪里来的?男子紧张地抓起椅子护住自己四下环顾,然后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艳丽脸皮。“邓娇?!等等!你不是邓家大小姐!你是谁?!”
“哦,对哦,我差点儿忘了我现在这张脸原来的主人叫做邓娇来着。”那有着雌雄莫辨的声音的少年笑容甜美,年轻男子却感到了毛骨悚然。
“什……什么叫做原来的主人……你杀了邓家的大小姐?!”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拼命地向后逃,却被自己的衣摆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用手撑着向后退,很快背部就顶到了墙壁。
这邓家大小姐邓娇可是这十里八方出了名的美人儿,清秀男子知道她是因为他们老爷最近一直很痴迷她,盘算着要把她也纳为妾。可这邓家和他们家实力不相上下,邓家怎么可能将他们家的小姐给他人当妾?
男子前些日子听闻邓娇失踪,还以为是他们老爷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先下手为强了。谁知竟然是被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给杀了,甚至还用上了邓娇的脸!
“啊,是啊,这张脸还可以不是吗?”那少年笑了笑捏着脸问道,男子恐惧地只点点头,明明这少年并未作出任何攻击的举动,他却丝毫不敢反抗。“话说回来,长成你这样的居然也能做男宠,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男子本来就被吓得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一股怒气从他的胸口涌出,随后混合了恐惧竟变成了冲动!但这冲动却不是让他冲上去攻击或是逃跑,而是让他脱口求饶。“大人,这位大人,您是喜欢漂亮的脸是吧?小的今日外出买琴时碰见了一个外来的少年,那脸可比邓小姐漂亮多了!当然,如果大人需要,小的也可以把您服侍舒服了……”
男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摸了摸出现一个大洞的胸口,目光落在少年手中那跳动的,属于他的心脏。很快,男子的眼眸变得灰暗,侧身倒在了地上。
“啧!x的,真xx地啰嗦,还不如我自己看!”少年骂骂咧咧地抱怨道,握住心脏的手用力一捏,好似挤果汁般将其挤碎,然后他举起手,张开嘴,吞下了那混合了血肉的液体。他的牙和舌头配合着慢慢咀嚼着,嫌弃地再看了那男子一眼,随后消失不见。
“嗯,是他?竟然是他,他居然来到了这里哈哈哈!”在只有少年知道位置的密室,那少年大笑起来,被困住的少女继续瑟瑟发抖,在此被囚禁了几日让她变得憔悴消瘦且邋遢,少年看了她一眼,将剩下半颗心脏塞进了少女口中,即使血腥味令人作呕,少女依旧狼吞虎咽地咀嚼起来。“看看你这幅败家之犬的模样真是不一般的狼狈,卑劣的家伙。”少年蹲下来,讥讽地说道。
“弹筝的手型是这样的,小耀,跟着为师做,将你的手背放平……”将筝买回来后,贺乾清便教导起来。弹这把筝并不需要像杨羽耀之前在原本世界刷视频看到的那些古筝表演需要戴甲片,这把筝的弦是用蚕丝拧成的,可以直接用手指弹。杨羽耀甚至觉得用力大一些琴弦就会崩断。不过他额外买了替换用到蚕丝弦,乐器铺子的掌柜也教了弦断了后如何换弦。
“这样么?”杨羽耀模仿着贺乾清的动作。买了筝的同时他也买了筝架,不过这个世界防安置筝的架子很矮,适合盘腿坐在蒲团上弹,而不适合坐在凳子上弹。也许喜欢用这样的架子是方便把它和筝一起扛着到处走,这架子的结构原理有些类似于马扎,可以折叠收纳起来。
太高的架子就不方便到处带着走了。毕竟这个世界凡人想要购买铁制品是被严格管控的,像架子这些,只有用木头或竹子来制作。这是的高架子又大又沉,确实不好搬运。
“是的,然后随着为师的手法拨动琴弦。大拇指拨弹是托,然后……”贺乾清继续细致地教着,或许是曾经的肌肉记忆还有残余,杨羽耀上手极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杨羽耀便能弹出一首小星星了。当然,和过去杨羽耀用钢琴练习弹这首相比,筝弹起来感觉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是何曲?”贺乾清刚刚教了杨羽耀音的位置杨羽耀就试着弹了一首,只是这曲子贺乾清之前未曾听过。
“星星。”杨羽耀答道,默默地把小字给吞掉了。
“此曲听起来很活泼,有一种孩童的纯真感。”贺乾清将这首曲子带给他的感受描述了出来。杨羽耀突然觉得他师尊其实应该在音律上很有天赋,他并未提及这首是儿歌,贺乾清却轻而易举地听出了这样的感受。
“小耀,既然你已经能够上手,试着弹弹卡农吧。”贺乾清说道,杨羽耀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曲谱,便开始弹奏。其实学乐器不外乎记住每个音在乐器的什么位置,并能够将它们准确地演奏出来,剩下的就是记曲谱、提高熟练度。到能够有谱子就能将曲子准确地弹出来,便算得上是会弹了。
至于弹得好,可以在不需要谱子的情况下进行完美的演奏,甚至能够让听者不单单只听到乐曲,更是能听出其中的意境和情感,那就已经是更高层次的东西了。而且那不单单是需要演奏者本身的技巧和天赋,对听者亦有了一定的要求,就算是大师演奏,也都会高山流水难觅知音。若是没有相关涵养的人听了再厉害的演奏,哪怕是神级演出也会变成了好听,但不明觉厉。
话说回来,杨羽耀也不追求自己在音乐上能够达到那么高的境界,也许练个数百数千年后他能到达非常高的水平,但说实话,杨羽耀更希望自己是个可以享受他人演奏的听众而非演奏者。就连迅联里面的那些音乐,杨羽耀的想法是,若是这一块存在足够的利润空间,未来他可以聘请专门的人来编写音乐并演奏。
什么事情都自己来,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全能的人固然很酷,但也很累。杨羽耀至今记得他们研究所的老所长在帮他建立研究团队时曾告诉他,一个好的leader并不是需要工作什么都做得完美无缺,而是真正发挥出自己的专长,然后将手下的人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做最合适的事情,当自己带的团队能够高效运转,完美地将自己的设想转化为现实,这才是一个领导者应该有的能力。
在杨羽耀关于用迅联建立网络的最初的设想中,他就没打算单机作战,打造团队绝对是必然的选择。而自身学习掌握的所有技能,只是为了前期能更好的发展罢了。
卡农这首曲子对于杨羽耀而言其实也数年未碰过了,爷爷的钢琴被留在了爷爷奶奶给杨羽耀父亲买的房子里,研究所的宿舍面积不大,在他的助手为了照顾他而搬来一起住后更加拥挤,自然放不下一台钢琴。杨羽耀以前用过的那把小提琴同样被留在了父亲家里。不过他自己购买了一个可以连接电脑的电子琴,偶尔可以弹一弹。
工作后杨羽耀所弹的曲子基本也都是自己喜欢的作品的配乐,那些经典曲目基本不再弹。不过经典曲目之所以经典,就是即使不刻意的去搜索,也总能时不时听到。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杨羽耀并未忘记卡农的谱子。不过他刚刚弹完前奏,一阵敲门声便打断了他的演奏。贺乾清前去开门,发现站着门外的客栈掌柜和官差打扮的人。
“抱歉打扰二位仙师雅兴了。”见贺乾清开门,从掌柜那里得知了两人的身份的官差连忙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只是我等秉公办事,还望二位配合!”
“何事?”贺乾清问道,杨羽耀疑惑地看了过来,被其惊艳到官差还再次被惊艳到的掌柜纷纷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位仙师大人,是这样的,”领头的那名官差答道,不敢在看向杨羽耀,深怕自己再陷入其中,“我们来是想问问,二位在裕丰琴铺可有碰见一名刚刚买琴的年轻男子?”
“有,但那人仅仅是与我等擦肩而过,未注意其相貌,他是犯事了还是遇事了?”贺乾清答完后反问道。
“他被人所杀,不知二人可否与在下一起前往衙门。”这名官差问道。
“可。我等初来乍到,你们来指路。”贺乾清给了杨羽耀一个眼神,说道。
“应当的。”官差回应道,随即看到杨羽耀和贺乾清唤出长剑,御剑而立,漂浮在窗外。
“上来吧,这样速度快一些。”杨羽耀说道,贴心地将剑变大,几名官差有些傻眼,看向他们的领头,见领头的官差站了上去后,才小心翼翼地站上了剑身。“出发了。”杨羽耀说道,这两个刚刚还学他们站着的官差立刻蹲了下来,试图抓住剑刃,却摸不着。
来此的四名官差杨羽耀和贺乾清各载两人,此时却同时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好似同时约好的一般,搞得杨羽耀想笑又不好笑,若是自己御剑,杨羽耀不会把剑变大,他之所以变大剑身是为了载的两名官差能够离他远一些,别碰到他。
“别担心,不会让你们摔下去的。指路吧。”杨羽耀对自己载着的两名官差说道,然后开始升空,但这两人依然紧张得不敢站起来,贺乾清很快便与杨羽耀并驾齐驱,他载着的领头的那官差大概胆子更大一些,努力地站了起来,但双脚还是在不停颤抖。不过没过一会儿,这些官差在发现站在剑身上确实很安稳后,才陆陆续续地放下了心。
“老子竟然有机会上天咯!”待升到高空,与最低的云层相逢,杨羽耀载着的其中一名官差激动地惊叹道,另一个则脸色苍白地靠着同事,似乎因为恐高而昏厥过去。
“两……两位仙师可否飞得再……再低一些?太……太高了再……在下有些……分不清路了!”领头的官差请求道,估计同样也有些怕高,于是两人又将高度下降两百米左右,这回领头的官差能够好好指路了。
御剑飞行当然比官差们徒步而行快得多了,虽说这些官差都是有功夫在身,但速度再快也不及御剑飞行的速度。衙门的大门敞开着,好几个身着不同衣装的人站在门外,望着贺乾清和杨羽耀御剑载着官差降落,停在了衙门门口。纷纷行礼,连身着官服的男子都不例外。
“两位仙师大人好,劳烦两位仙师大驾光临!”这些人喊道,低着头甚至不敢正眼看向杨羽耀二人。
“直接说吧,具体是何情况?想要问我等什么信息?”贺乾清和杨羽耀收起剑后,贺乾清问道,杨羽耀默默地躲在贺乾清身后,利用贺乾清的体型削弱自己的存在感,顺便偷瞄那四名他们载来的官差。除了那个似乎恐高的官差一醒来便“哇”地吐了一地外,其他三人都是一脸兴奋地回味着,但若仔细看他们的双腿,却都还在颤抖着。
随后杨羽耀又观察起了在场的其他人,除去那些官差,身穿官服的毫无疑问是这衙门的县令,他旁边站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此外杨羽耀还见到了那乐器铺子的掌柜,站在一起的衣着华丽的男女。而在衙门的大堂上,蒙着一块带血的白布,显然下面躺了个死去的人。
杨羽耀花了一点精力理清了这件事情的脉络。遇害的年轻男子姓常,是高姓老爷养的男宠,擅抚琴。因为原本的琴坏了,今日特地赶早去买了架新琴,他刚刚离开,贺乾清就带着杨羽耀去了那家裕丰琴铺。这常姓男子离开琴铺后就返回了高府,并与高老爷的一位妾发生了冲突,冲突后愤愤回到自己的房子。待他被下人发现,已经身亡。死法是被人掏出了心脏,被发现时人刚死没多久,身体都还残留着余温。
照那些高家人的说法,这男子大概已经不受宠了,包括那高老爷在内,其实并不在意他这男宠死了。在这个世界,男宠说白了不过是比较好看受宠的奴隶罢了,奴籍之人死了便死了,官府不会特意为此立案。这次立案,这男子也并未被当做人,而是一件被破坏了的财物。
高家的人之所以选择报官,是因为这杀人的手法过于恐怖,又是死在他们的宅子里,从男子与那位小妾争执完离开再到死亡被人发现并没有过去多久,那个神秘的凶手,能够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轻易侵入他们的宅邸,以常人难以做到的方式将人杀死又悄无声息的不知去向,那杀人者的手法干净利落,死亡的男子甚至没有多少逃跑挣扎的痕迹,这让他们十分的恐惧。
不过想要依靠口供调查清楚此事显然不现实,哪怕今天所有男子见过的人都被请了过来,没人能够提供有效的信息。琴铺老板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又刚刚同这死者完成了一笔愉快的买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杨羽耀和贺乾清甚至不能确定这男子是不是就是他们去乐器铺子时擦肩而过的男子,就算他们是修士,也不会无时不刻地将每一个路人牢记于心。他们来,只能辅助确认男子离开店铺的时间。并且男子也不是在外被杀,而是被杀死在位于高府他的房间里,要论嫌疑,高府里的人嫌疑才是最大的。
“可否让我看下他的全尸?我对他的死状有些好奇。”在询问陷入僵局之时,贺乾清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当然。”那位县令果断地答应了贺乾清的这个要求,令人将白布完全的揭开了。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高老爷的妻妾和其他一些围观的女子甚至一些男子都吓得连连后退,贺乾清稍微上前一步,仔细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