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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猜测
    皇帝一走,坤宁宫大殿里连空气都快活了几分。

    朱贵嫔——不,朱选侍伏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皇后疲惫地叫宫人把她扶起来时,她才回过神来,又执意要跪下给皇后叩头:“妾自知罪孽深重,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见天日之时,妾谢过娘娘这些年的照拂,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她混沌的脑子在哭过之后反而逐渐清醒起来,她知道谋害龙嗣的黑锅是扣在自己身上了,更别说还有阿英的一条人命......眼见翻身无望,朱选侍是又悔又恨,悔自己平日不修身养性,脾气暴躁却不知克制,才会中了这圈套;恨那幕后之人一环扣一环,把自己里里外外算计了个遍。

    “你知错就好。”皇后抬手按着有些气息不顺的胸口,深吸一口气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咳咳,陛下并未罪及你家人,且心安吧。”

    朱选侍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气声:“妾谢陛下隆恩。”

    她对着已经空下来的皇帝坐过的那个位置磕了三个头,便失魂落魄地跟着宫人下去了。

    待将鲁嬷嬷等人也被李宗带人押走之后,皇后才摆摆手叫众人散去。

    除了坤宁宫。

    许荣华走在谢珝真身侧:“姐姐觉得,今天这事儿,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

    谢珝真望了一眼无云湛蓝的天空,道:“我有些疑惑,最后为何是朱选侍?”

    “哦?”许荣华思索片刻,“刘淑仪禁足,陈贵嫔不问外事,钱氏已然废了,妃位上的几位娘娘轻易动摇不得,许是因为有此一虑,才最终挑中朱贵嫔。”

    两人缓缓在宫道上走着,朝着寿宁宫的方向,其余各宫的嫔妃四散离去,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听不清了。

    谢珝真轻轻蹙眉:“若只是最后才挑中她来背这口黑锅,此计断不会如此波折缜密,只怕是一开始就是针对着朱选侍来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脑中将整件事情复盘一遍,越想,谢珝真就越是心惊,若是自己没跳出来煽风点火扩大战场,那是不是朱选侍就不会被牵连进来了呢?

    或者说,那幕后之人还有其他后手?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叫谢珝真觉得可怕,但更令她感到惊惧的,是另一种听上去或许有些匪夷所思的可能——那就是,幕后动手的那人,连谢珝真面对这件事情时会有的反应都已经被她算计在内!

    “害了一个孩子,牵扯进来这么多宫,这么多人,就为了朱选侍?”许荣华吸着凉气,“据我所知,朱选侍是陛下登基前便伺候他的侍妾,其父亲曾是县令,后官至一州司马,自从荆郡被收回,改郡为州之后,朱大人便被平级调职去了荆州。”

    “能当着陛下的面踢死宫人,还不被废,除了陛下顾念旧情,想来这朱司马还是有些本事,陛下愿意给他留面子,就是不知道,这朱家的,是与那钱氏一样,还是不一样呢?”谢珝真突然有些怀念在冷宫的钱仙蕙了,若是这一回朱选侍被废,就得和钱仙蕙做个室友。

    钱仙蕙的母亲已经因为擅自带毒药入宫,逼杀女儿一事,和钱父一道流放去了,谢珝真很好奇若是朱选侍也被废,会不会也有一个人进宫来示意她这个“家族的污点”自尽,若是有,那不又是一出好戏,若是没有......啧啧,岂不刚好往钱氏心头扎几把刀子?

    听冷宫的小太监说,钱氏这些日子都开始自己种菜了,好像看开了,日子也过得没那么艰难了。

    娇生惯养从没下过地,感觉扛一次锄头就要减一年寿每天晚上抱着自己哭的钱仙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满宫上下,不满朱选侍的人多了去了,要从里面挑个真凶还挺不容易的。”

    朱选侍脾气暴躁,身居高位之时也结仇不少,听说还曾经和李妃动过手......不过她欺负低位宫嫔的时候更多,虽说不如之前的钱贵嫔一样人人见了都恨不能避着走,但也是个人不愿见的。

    许荣华闻言灵机一动:“可若要寻个有能力,也有足够动机报复朱选侍的,妾倒是有个人选。”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初见她时,妾只觉得她空有家世,目下无尘,为人浅薄,无甚心思城府。”此时许荣华再提起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时,已经可以更加坦然了。

    谢珝真也很喜欢她的变化,毕竟自己要用她,还是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亲近自己,才叫自己心安啊:“是啊,不够到底是大家子出身,虽说一开始脾气性子不太好,心直口快了些,但世家的累积和教育还是不容小觑,她家可还没完全落没呢,前朝那几个,也不像是轻狂的,怎么会不好生教导一个要送进宫里的女儿呢?”

    “都说本性难移,也亏她短短一两月就扭得过来。”许荣华垂着眸子,“方才妾与她在殿中说过两句话,她只怕也记恨上了妾背弃她的举动,姐姐,妾想着,下次再与她遇上,或许会说些不敬重您的话来迷惑她心神,您......”

    谢珝真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竖起食指比在嘴边:“嘘,我还不晓得咱们阿圆是什么样的人儿吗?你尽管去做,旁的无论什么,都挑拨不了咱们的,对吗?”

    “那是自然了!”许荣华欢快地答道。

    谁都不能!

    哪怕是陛下!

    许荣华又道:“只是妾搞不明白,她长进得也太快了些。”

    “孟家世代都出后妃呢。”谢珝真说,“先帝朝时,除了太后娘娘,就数那位后来被废自尽的贵妃声势最大,可先帝后宫中并不只有这两位啊。”

    “可惜先帝去后,诸位太妃的名姓也跟着一道入了皇陵,如今若是不翻阅宫史册子,便只能知晓诸位无子女太妃出家后的法名,不然倒是不难找出谁在她后头给她出招。”

    前朝有无子女嫔妃殉葬的陋习,到了大盛便改为嫔妃若无子女,在皇帝去后便要出家的规矩,出家的嫔妃可以到国办的寺庙、道观中清修,也可以留在北宫中静养。

    因这些嫔妃被视为非尘世中人,而不再被称呼本家姓名,或是曾经的嫔妃封号,轻易也不可再出现在人前,死后直接落葬早已备下的妃陵中,因此她们的存在感很是薄弱,若不查询先帝朝的记录,外人很难晓得她们原先的身份和姓氏。

    “说是出世离尘,可又有几个,是真能舍下尘世亲缘的呢?”

    不如一把火烧了,那才是真清净!

    谢珝真甜蜜地笑着,开始计算手中的筹码,猜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摸到宫权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