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阮贺竟然口出如此令人作呕的言论,二公主再也忍不住,提着马鞭就冲了出去。
她虽然年纪比那对兄妹小了不少,但阮贺既是个标标准准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孱弱书生,又对陆仙琼的袭击毫无防备;而陆仙琼虽年纪小,但她已经跟着武师傅认真学了几年的武术,蹿出去扬手照着站在池边的阮贺脸上就是一下狠击,把后者生生给抽得滚下了池塘去。
乍见兄长落水,阮湘娥惊叫着看清楚了来人,她原本脑袋一热,就想也把“独自前来”的少女推下水去报复,然而下一个瞬间就看见了假山后头冒出来七八个脑袋......
于是。
她就只能站在池边对着陆仙琼尖叫了。
时间回转到现在。
面对着脸色煞白的阮湘娥,陆仙琼收起了马鞭,对跟在身后的宫人吩咐道:“把她押起来,还有水里那个也捞上来,都给看住了。”
她又气又恶心。
另一边的阮湘娥依旧挣扎个不停:“我乃侯爵之女,二公主你怎可如此侮辱于我!”
“别说你是侯爵之女,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就算是你爹亲自来了,本宫也照样如此!”陆仙琼现在恨不能连安国侯也抽一顿——能养出这样下作的儿女,想必这老东西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她现在有些头疼的是该如何与自家大姐姐说了这事儿,还能不叫她太难过......
跟着陆仙琼过来的宫人们很是麻利地将这对兄妹拿下了,才把这两人捆好不久,奉了谢珝真的命前来探查事态的夏至刚好赶到,她见二公主满脸怒容,身后的宫人们还押着一男一女,便皱皱眉,迎上前去。
“参见二公主。”
“夏至姑姑。”陆仙琼并不想为着这两人扰乱了永嘉侯府的开府宴,便开口问道,“姑姑可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僻静的房间,可以暂时安置咱们,还有,昭娘娘她现在有空闲吗,姑姑晓不晓得我大姐姐在哪儿?”
这两年来,除去上学的时候,陆仙琼也常常爱找谢意玩耍,李妃原先有些讨厌谢珝真,总爱寻借口阻止女儿与寿宁宫的母子几人接近,但她又不忍心直接对女儿说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谢珝真所以也不准她去找谢意玩,毕竟宫里头能与陆仙琼玩到一起去的同辈人就这么一个......
几次下来,李妃见谢珝真就算与自己偶尔有些言语上的小冲突,但从来不会借女儿生事,便也慢慢放下心来让陆仙琼与谢意交了朋友。
说着是交朋友,但这俩小孩儿之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陆仙琼在享受当姐姐的快乐,尤其谢意对外表现出来的脾气十分软和,又乖巧,格外讨人喜欢。
又因着这层关系,陆仙琼与寿宁宫的众人也十分熟悉。
她毫不犹豫地丢出一连串问题,夏至已经习惯了这位殿下的作风,当即便领着众人绕过假山,从竹林中一条小道走,走进一座无人的院落。
“臣这就去把情况禀告给娘娘,殿下是想要与臣一起过去,还是?”夏至恭敬地请示道。
陆仙琼想了想,说:“我想先去寻一寻大姐姐。”
“方才臣赶过来的时候,在诗画庭中见到了大公主,殿下她正与诸位小姐行酒令。”
“原来是这样。”陆仙琼皱了下眉,她刚刚找姐姐的时候,也去过诗画庭,诗画庭里人很多,那时她并没寻见大公主的身影,现在从夏至口中得知大公主下落,陆仙琼也没多想。
她对着夏至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夏至姑姑去报予昭娘娘知晓,我先去寻大姐姐。”说完,陆仙琼就迅速地把安国侯世子与一个姓曾的表亲婚前勾搭有孕,还打算拿捏大公主让她接受的消息也说了。
听得夏至双眉都拧了起来——虽说不是所有朝代的公主都有管着驸马不准他纳妾的权力,从前某朝甚至驸马妾生的孩子都要被当成正经继承人对待,享受公主府的资源,但大盛民风开放且剽悍,尤其皇室的公主们弄权野心极大的同时,在生活作风上也十分自我。
自盛朝建立以来,从来都只有公主养面首,而无驸马能光明正大的养小妾,毕竟本朝驸马没有尚主就不能参政的规矩,相反,娶了公主,尤其是受皇帝重视的公主,无疑是给驸马的家族和后代取得了极大的政治资源,公主府和公主本人对皇帝、对朝政的影响力,就是驸马与其家族的通天梯和最稳固的裙带关系。
都有接近皇权的通天梯了,公主的性格恶劣些又能如何?
更重要的是。
大公主虽不是当今天子最喜爱的孩子,但皇帝在这方面上绝对是只护犊子的老虎。
只是大公主生母养母全部离世,且养母离世后未能被追封,亦没有按照规矩被放入单独的墓室当中,只是被草草安葬在怀敬贵妃墓室侧处——这给了京中的官宦们一个讯息,那就是邓贤妃恐怕死得不太光彩,还招了皇帝的不喜。
尤其在英国公府也跟着沉寂下来之后,更是让阮贺等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同时大公主本人原就不是什么太过强硬霸道的脾气,无疑又叫阮贺兄妹愈发地有使手段拿捏她,叫她退让的底气。
既想娶公主稳固安国侯府下一代的地位,又想要纳“两情相悦”的姑娘为妾。
安国侯世子阮贺在此事中唯一顾忌的,也就只有自己和曾表姐的关系提前暴露,导致大公主退婚了。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一边偷尝禁果许诺给曾表姐美好的未来,一边借在御书房给二皇子当伴读的堂弟的便利,与大公主一直都有书信往来,因是未婚夫妻,两人的长辈对他们私底下通信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不曾想到,或者说想到了也没多在意,曾表姐有孕了。
而阮贺的妹妹向来对这种身不由己的弱女子有几分古道热肠的“侠义精神”,从曾表姐口中知道此事之后,便逼着兄长负起责任,说服公主准许曾表姐先行入府为妾,保她生下这个无辜的孩子,还借赴宴的机会,擅自派人去约了大公主见面。
大公主当然是不想见他们的。
大公主——陆延真坐在席间,手中青瓷的酒杯已经见底,只余些许淡淡的酒香,她双颊微微泛红,发髻上的凤钗略有些歪倒:“不成不成,你们这些坏心眼的,怎么就逮着本宫一个灌酒?”
旁边一贵女笑起来:“是殿下平易近人,体恤咱们这些沾酒就倒的。”
陆延真笑着点了点贵女鼻尖:“好话都叫你说了,罢了,你们先玩着,本宫出去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