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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死期近
    “陈少夫人和陶二公子去了荣乐长公主府?”谢母自打得了宫中女儿的吩咐之后,就一直吩咐底下人监视着身处局中的那几家的动向。

    “是,我们的人发现之后就立刻回来汇报了。”身着女装的谢向曦回答道。

    他自小被当做女儿养大,身世曝光之后却落得个无家可归,还被人割去了下处的境地,若非谢景荣这个“前未婚夫”虽然为人木讷却心地善良,谢向曦只怕早已没名没姓地死在外头了。

    对于这样一个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子,身体却不男不女的人,谢珝真毫不客气地用了他的故事去给已死的孟荣华和慧素居士这对失败者姑侄下套,而后便打算抹去谢向曦曾经那个身份存在过的痕迹,再把他本人送去出家。

    只是后来同为阉人的王成王公公被皇帝派去永嘉侯府照顾继子,谢向曦也在偶然间展现出了他在情报收集上的天赋,谢珝真得知后便放弃了将他送去出家的那个打算,转而给她安上个谢家亲戚的身份,留在了永嘉侯府中,在谢意成长起来之前,暂时帮着谢母打理情报工作。

    谢向曦早已是父母亲缘尽数斩断的孤独身,又对救了他性命且会包容对他自己的错误认知的谢家感恩戴德,是一个足够可靠且好用的人选。

    随着林翘这个“皇后表弟”在京城逐渐崭露头角,有了名气,谢向曦这个“亲戚家的小姐”却一直只被极小的一部分人得知,在经历过荒谬离奇的上半生之后,谢向曦也更喜欢这种不起眼却安稳的日子。

    “在陈少夫人与陶二公子出门前一刻,她还叫人送了一个婢女去往荣乐长公主府,据咱们家那枚钉子所说,陈少夫人是在与何夫人吵了一场之后,才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至于她为什么又要带上陶二公子亲自过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申国公府的行动,谢母也想不太明白,她点点头,示意谢向曦先去休息:“我会让人把消息传给娘娘,你这段时日尽量多盯着曾府,别让曾姑娘出现意外。”

    “是。”谢向曦垂下头的动作很是温柔。

    谢母看着他的背影——莲步款款,身姿袅娜,却怎么也没法忘记这清丽可人的女子实际上是个大男人。

    只是近些年的谢母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离谱事情了,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无量天尊......好像不该念这个,阿弥陀佛?”

    与京城中处于同一年龄段的贵妇人们不同,谢母对修佛问道的事情全无兴趣,只因她四处烧香拜神祈求能让女儿自那府中出来,与自己见上一面的时候,漫天神佛无一回应,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明白,那庙宇中的不过是泥塑木胎的偶像,想要成事,靠得住的唯有自己手中的权力。

    谢母写好了密信交给另一个心腹传信入宫,又从往日皇室的赏赐里搜罗出一串看上去朴素却价格高昂檀香木佛珠串:“留那老东西的命到现在也够久了,是该把家里颜色鲜亮的东西都先收一收,做好准备了。”

    谢珝真的生父,虽然浑身瘫痪,但也靠着种种不便早死的原因顽强地苟活到了现在,只是他虽是皇后生父,爵位也好,富贵也罢,谢母没让谢父沾染上一丝一毫,装潢精致华贵的永嘉侯府里始终保留着一个最偏僻也最阴暗的小院。

    那些在外人口中,只是生了个好女儿便下半身足享富贵的男人被安置在那里,一日三餐照样是粗茶淡饭,所穿衣物也是他许多年前便已经穿旧了的那些,平日里,除去两个哑巴仆人照顾之外,这偌大的家里,便无一人会再去看他。

    除了谢母。

    除了她开心地想要把自己家中的富贵说给这没长心肝的老东西听,却又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享受到丝厘的时候。

    当然。

    谢父很快就能摆脱这种摧心的折磨的大好消息,谢母怎么会忍心瞒着不告诉他呢?

    “林姐姐还在的时候,你跟那周寡妇勾搭上了,那时候姐姐病得那么厉害,你是怎么对她说的呢?”穿戴一身富贵模样的谢母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你让她别浪费家里的药钱,早点儿咽气,给你心爱的女人腾位置。”

    她迎上谢父惊恐的眼神,微笑起来:“正好,虽然你花销不多,但我也觉得用瑕儿(谢珝真小名)的钱来养着你这么个最最没用的废物,实在是浪费,你很快也要腾位置了。”

    谢母温柔地勾着双唇,她年轻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是在兄嫂家中长大,只可惜,长兄好赌,家中父母留下来的财产很快便被挥霍一空,而谢母却越长越显出秀丽的模样,她那虎狼心肠的兄长便起了心思把才十来岁的妹妹,卖去窑子里换钱。

    谢母在嫂嫂的警醒下逃过一次,却被抓回,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步入绝境的时候,是林夫人向她伸出援手。

    “......我很小就没有母亲了,林姐姐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母亲一样,若不是为了大郎,为了瑕儿,我早就恨不能送你上路!”谢母眼中迸出厉色,“不过还是瑕儿说得对,你这人虽然是个渣滓,但你的死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你从不为孩子们做过什么,这一回,便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代行为父之职......”她在谢父愈发恐慌的眼神里,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在谢父近乎窒息的时候又猛地松开,“哈哈,真是可笑啊谢才子,你现在的模样真是丑陋极了!”

    “放心,你还能苟活几日,我会给你寻个好地方安葬,镇你的魂散你的魄除你的名!今后这谢,就是我儿谢珝真的谢!与你这渣滓再无关系,就算是下黄泉,你也别想沾到谢家一丝一毫的香火,你就算是死,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干天的旱雷划过晴空,谢母神清气爽地离开小院,又换回一身家常的朴素打扮,等到宫中散学,她便寻来谢意,问他昨天新制的素色衣裳可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

    谢意点点头说了一切都好,又有些忐忑地问道:“姥姥,家里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吗?”

    谢母摸摸他的脑袋:“你姥爷没多少日子了。”

    “嗯......姥姥别伤心,姥姥您说过的,姥爷他......不好。”谢意几乎没见过谢父,对他自然也没多少印象,更没有感情可言。

    “对,他不是个好东西,对我,对你母亲,对你舅舅都很坏,所以姥姥想说的是,不要为他伤心。”

    谢意恍然:“但是葬礼上,我要表现得很伤心。”

    说完,他抱了谢母一下:“放心吧姥姥,昙奴晓得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