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清”瞪大了眼睛,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赶紧把江漾和季安青请进堂屋,还热情地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
画像里的人跟他很像很像,就是比他年轻。
瞅着画像不像新的,极有可能是以前有人画了他的画像。
他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个看着不怀好意的年轻人认识他。
确切来说,是认识过去的他。
“画里的人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漾将画像摆到桌上:“还能是谁啊?是我家那个叛逆二叔呗!多年前离家出走,一直没回去,害我奶伤心了好久。”
江步清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莫名就认定自己是画中人。
听到江漾这么说,他还在心里点了点头,因为他觉得叛逆离家出走这种事,他真的干得出来。
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一分钱,他也不会安安分分待在这个村子。
好大哥定期会给他送物资,他不需要干活也能行。就是闲着无聊才每天去上工。
可惜好大哥跟大队干部打过招呼,每年只给他分粮,不能给他分钱。
以至于勤勤恳恳拿满工分的他,依旧没有一分钱。
“这样说吧,我可能确实离家出走了,但我绝对不是那种不孝顺的人,天上地下找不到比我更孝顺的人了。
毕竟,我都失忆了,还整天念叨着要回家看我娘,就是不记得娘是谁,也不记得家在哪里。”
盛微月面无表情地道:“哦,希望如此吧。”
她将季安青拿着的两张画像拿过来,打开放到桌上:“这两个人你还有印象吗?”
江步清仔仔细细打量着两张画像,又跟前面那张画做对比,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这是我爹娘?”
江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江步清当即眉头紧锁,委屈地摇摇头:“没有哦,我也很想想起来,因为我总觉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有人跑他面前说失忆了,他绝对会嗤之以鼻,认为对方在骗他。
可失忆的人是他……只能说世界无奇不有,人好好的,记忆是真没有了。
江漾把画像递给季安青,让他卷起来,离开的时候好带走。
江步清眼巴巴的看着:“能留给我吗?我看画像里的人有很熟悉的感觉,说不定多看几次,我就是个有记忆的人了。”
“那不行。”江漾拒绝得十分干脆,“我爸也想要呢,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要给也是给我爸。”
想了想,她补充了道:“哦,也就是你大哥。
当然了,你们想要就得努力活得久一点,活到我死去,你们就有机会继承我的遗产了。”
江步清不乐意了!
“既然是我大哥,他为啥不来看我?咋地,怕我回去跟他抢家产?
还有啊,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把死挂在嘴边像什么话?不像我,我从来都不想死,要死也是别人死。”
江漾看了他一眼:“戏不要太多。我爸从小就走散了,是别人养大的,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要真说抢家产,那也是你抢,而且是跟我抢。奶奶留下了一个小院子,是我在住。”
江步清还想继续了解更多,只是江漾没给他这个机会。
“伸手,我给你把脉。”
江漾认为这人一点记忆都没有,说了也是白说,浪费感情,还是等治好了再说吧。
也不对,应该到时候让她爸来说,她就不用将那些跟江鹤卿他们讲过的事,再跟江步清讲一遍了。
人活着不要给自己找事干,把事情推给别人看,你会发现——欸!真的会轻松很多耶!
江步清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小声哔哔:“医院的医生都看不好,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用?
我跟你说,我也就是看在你是我侄女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
但是,等我见到大哥,我一定会嘲笑他,嘲笑他有个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闺女!”
江漾把完脉,用力在他手腕处拧了一把,又用力拍了拍:
“比我还能叭叭,这是活不到明天了,所以急着把这辈子还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吗?”
江步清撇撇嘴,看了眼旁边事不关己的季安青。
“你是怎么看上我侄女的?知道什么叫娶妻娶贤不?她这么凶,你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季安青面不改色地道:“阿漾最是温柔善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从来不凶人。
二叔,你是个例外,你得好好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而不是把过错推在阿漾身上。”
江步清:“……”
他算是明白这俩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了,两个人合起来得不出半个正常人!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就是了,毕竟脑袋正掌握在别人手上。
掌握着他脑袋的江漾,对着他的脑袋这里摸摸,那里按按,又用神识查看了下脑袋里的情况。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江步清难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道:“我不会要死了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我还没有看到我娘,我还想活一活。”
江漾从挎包里拿出熟悉的那套银针,放到桌上打开:“想见我奶,那你确实必须得死一死才有机会。”
如果她奶已经投胎,二叔去了也未必能见着。
乍然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江步清只觉着心里无比的难受,胸口又闷又酸,眼泪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吧嗒吧嗒往下流。
他什么都不记得,唯二记得的两样,一个是母亲,一个应该是责任。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季安青默默掏出小手帕放到江步清面前:“二叔,擦一擦吧,你哭起来有点丑。”
江步清哭得更伤心了。
江漾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别动了。好消息是你的失忆症我能治,所以请你配合治疗,不要乱动。”
奶奶也没告诉她,二叔是个戏精哭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