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月看着主仆往东厢房去,这才让婆子们进来收拾屋子。
素秋和素荷跟着过去,替她取下点翠凤冠,这东西太沉,压得她脑袋都疼。
素荷问:“小姐,方才姑爷没伤着你吧?”
“没有,你替我卸妆,素秋去命人打水,我要沐浴。”
“是。”
方才与楚晏说话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都湿透了。
那会她看着挺霸道的,实则内心慌的不得了。
这里到底是国公府,楚晏要真怎么着,她还是要吃亏的。
好在情况比预计的好,今日她并未对他好言好语,甚至两次伤了他,他都没动手,看来还是能自控的。那么日后再遇到一些事应当就不会再动手。毕竟日后她也不会如今晚更霸道的压着他,彼此之间不会比今晚的情况更糟。
没一会水放到了净室,待素秋伺候她沐浴完归来时,卧房内已经打扫干净。
打发了丫头们,柳拂月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东厢房。
小厮正在为楚晏上药。
楚晏在屋内骂骂咧咧的:“这女子简直胆大包天!你们听见了么,听见她那嚣张的语气了吗?还敢伤我,简直不懂为妻之道,气煞我也。”
小厮悄悄看他一眼。
楚晏没好气问:“你看什么?有话直说。”
“公子,是您先动的鞭子。”
意思很明确,你先动的手,人家肯定要还手啊。
楚晏瞥他一眼,依旧语气不善:“你是谁的人?再说了,本公子动的是桌子,那是她么?滚!”
“是,奴婢这就下去替您传水沐浴。”
小厮退了出去。
清风抱着大刀站在一侧:“主子,玉兰院那边又在抚琴吹箫了,乐声苍凉,闻者落泪。大喜之日挺晦气。”
玉兰院是楚元坤和爱妾孟姨娘的院子。
“他今日丢了大脸,怎么都要哭会丧的。无妨,明日我砸了他们的琴,你也去歇着吧。”
“是。”
水来,小厮伺候他沐浴完就出去了,他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出神。
直到听见婆子和清风说话的声音,柳拂月让婆子过来和他说,明日卯时回到正房,免得嬷嬷过来时露馅,还让他点一点手底下的奴婢们,不准在府内多嘴多舌。
楚晏这才睡去。
明早还得早起点卯呢!!
~~
卯时中,听雪院的门被敲响了。
没一会几位大丫头与插戴婆、她自己身边的夏嬷嬷一同进来,端水的端水,拿衣服的拿衣服,打帐子的打帐子……
素秋低声说:“小姐,国公府的嬷嬷们来收元帕了。另外,姑爷在外头坐着呢,只他一个,卯时过来的。”
柳拂月挑了下眉,还挺守时。
“让嬷嬷在外间等一会儿,再给他上盘点心沏杯茶。”
“是。”
“……”
来取元帕的两位嬷嬷进了正房,看见楚晏坐在外间,行完礼就退到一边站着去了。其实她们更想去外面候着,在里面一不小心惹到这位主子不高兴会倒霉的,毕竟大老爷的狗冲他叫几声,都被剃了毛。
倒是楚晏见素秋给他上了茶和点心,轻嗤一声,这群奴才是懂怎么看人下菜碟的! 他坐在这半个时辰了,几个丫头早醒了,愣是没有一个人给他端茶倒水的。
里面那位醒了,这才看到他。
两位嬷嬷直到柳拂月洗漱完毕,只差镯子耳坠未戴时,才被叫了进来。
其中的金婆子快速觑了一眼,也没见到人,对方还坐在梳妆台前,丫头婆子们围着。
“奴婢是二夫人身旁的管事金婆子,请二奶奶安。”
“奴婢是二夫人身旁的贾婆子,二夫人让奴婢们来收元帕。”
目前府上是二房夫人掌家,长房没有正儿八经的女长辈,这事就得告诉她。
“有劳两位嬷嬷。”
夏嬷嬷走到床前,将元帕取来交给二人,金婆子接过放入贾婆子手捧的匣子中。
两人又道了一声恭喜,素秋奉上两个红色荷包。
“两位嬷嬷沾沾我们公子与二奶奶的喜气。”
“奴婢谢二奶奶赏,祝二奶奶早生贵子。”
“奴婢谢二奶奶赏,祝二奶奶与二公子白头到老。”
这要论年纪,几房之中,二房的嫡公子最大。
长房庶出的那位公子是老二,楚晏才是老三。可当年卫国公夫人在世时,逼着长子将二人的年纪给调换了,成了现在楚晏是老二。
柳拂月客气两句:“借两位嬷嬷吉言。听闻我与夫君的亲事都是长公主殿下与二叔母在操劳,我初来乍到,院内尚还杂乱,待我处理完院内事,再郑重向殿下与二叔母道谢。”
“是,奴婢回去定当转告,奴婢告退。”贾婆子应了一句。
“……”
随后二人离去,向二房夫人回禀此事,二房夫人听了只点点头。这位侄媳妇她也还没见过,听闻是个厉害的。
想到这,询问一句身边丫头,认亲礼有没有准备好?
丫头回她:“准备好了,一对白玉镯子,两匹香云纱。三房那边也是一样的。”
“怎么准备这个?香云纱——”
想让丫头去换了,可想到侄媳妇是见过世面的,楚晏也在,又说:“算了,就这些吧。”
丫头应声,出去将礼品装匣。
~
听雪院。
今日插戴婆为柳拂月戴了一整套的赤金莲花头面,其中包括金丝嵌双色宝石莲花纹满冠、一对步摇、一对掩鬓、一对分心(前分心、后分心)一对花头簪……一对手镯、耳坠等二、三十件。
正因为戴的多,若是出府,插戴婆(类似现代造型师)得随时跟着,歪了,斜了,方便整理。
这一套头面是她娘家准备的。当年打了一场官司,分了酒坊和花圃、还有宅子、土地、现银等等,至少在银钱上,三房并不紧缺。
当年都道她心急,可谁知出其不意啊。
言归正传,柳拂月的衣服仍旧是红色的衫裙。
楚晏还在喝茶,穿了一身枣红色直裰,头戴玉冠。
听到里间有人出来,扭头看了一眼,他这夫人还真是明艳大气。但看到手里的茶,眸中的欣赏之意尽数散去。
语气不算好:“你身旁的丫头比老、比我、比老、比我还目中无人!” 随后一手在桌上敲了两下:“这里是国公府不是柳家!”
这是下意识要称老子,想到昨晚的对话,打算改口,可又觉得丢人,后又觉得算了算了,他是男子,不和她计较。
一句话几个弯。
柳拂月看了他一眼。
“夫君说的是,没人说这里是柳家。想必夫君饿了,妾身先让丫头们摆饭?” 柳拂月又和楚晏说:“早饭后还要去认亲,夫君若是对妾身的丫头有什么不满,不如认完亲回来再说?”
楚晏?就这样?
突然就觉得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