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什么?”
本来闭目养神的皇上,倏然睁开双眼,凌厉的看向皇后。
皇后任由其打量。
皇上起身。
“朕去瞧瞧贵妃。”
皇后提醒两句:“庄妃痛失爱子,陛下若有闲去看看她,庄妃定能早日康复。今早淑妃还提起,有一阵子没和陛下讨论经文了。德妃宫里的鸟养的甚是有趣。”
欲开门的皇上忽而回头,再次凌厉的看着她:
“皇后,只要朕还活着,你永远是皇后。”
不会因为贵妃动摇她的位子。
这是承诺。
皇后抬头与皇上对视着:
“陛下,若臣妾一生无子呢?”
皇上轻笑:“你会是唯一的太后。”
皇后伏地行大礼:“臣妾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是她要的承诺。
宫墙高筑,囚了一生,看似荣耀,却步步为营。一生不得爱,一生爱不得。若终其一生,还要为她人做嫁衣,看着她人的孩子做皇上也就罢了,还要眼看她人做太后,那她宁愿做个屠夫,屠尽一切挡路人。
开门声响,皇上离去。
皇后这才起身,目色沉沉。她并不在乎皇上是宠贵妃又或是宠庄妃。她只在乎自己能否笑到最后。
皇上的子嗣问题,将来不论是过继又或者宫妃生,都一定会解决。若过继,孩子总要有个名义上的母亲。
庄妃的事,明明就是贵妃因为嫉妒庄妃有孕,连续甩了庄妃的耳光,把人打甩在了地上,才导致流产的。可即便如此,皇上也没废了她,还替她遮掩,对她的惩罚也只是禁足半年。
这是何其宠!凭着这份宠爱,指不定那个孩子就会落到贵妃名下。
若是宫妃生,自古帝王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亲娘废后的比比皆是。若以为给她名分荣耀,她就必须做个贤后,需要的时候坐着后位,不需要的时候就得让路,那才是万岁听多了。
“明日传本宫懿旨,听闻葫芦巷柳家女与乔家郎自幼结识,乃天作之合。本宫喜良缘,特为其二人赐婚,赐柳二小姐玉如意。”
寿康宫的老妖婆,比谁都会折腾人。即便柳氏拒绝,可她若真想做成这件事,有的是法子。
本是佳偶,倒也不必因为皇家的事被拆散了。
况且,今晚楚晏的行为可疑的狠呐。
她的大宫女提醒一句:“娘娘,您赐婚是好事,可柳家两女皆为宫中赐婚,会不会太打眼了?”
“又不是陛下赐婚。不过还是谨慎为妙,旨意就只传到乔柳两家。”
“是。”
另一边,皇上走到贵妃宫门前,想到庄妃小产的事,又折了回去。
深夜的宫道上更显冷寂,缺了些孩童的欢笑声。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过孩子,可一个都没能留到临盆的时候。唯一一个留到临盆的贤妃,却和孩子一起被烧死在了避暑山庄。
贤妃是在前往避暑山庄的路上查出有孕,已经走到半路上,再折返也折腾人。况且他才经历过一场刺杀,楚晏为了追杀贼人追了出去,遇到埋伏断了腿。
这种情况下,让贤妃独自回去,他也不放心,就让贤妃继续前往避暑山庄。
在山庄待了几个月,孩子月份就大了,恐路上颠簸,回京之时,便决议将贤妃留在山庄,待到产后再回京。
谁知生产当晚有人闯进山庄,留下的侍卫、太医、宫婢全被杀了。当地的官员传消息到京都,贤妃和孩子也在大火中被烧的干干净净。
这次未严惩贵妃,皇后不满,可皇后当年也没少干这种事,太后手上更不干净。
总之后宫里的这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狠人,他的孩子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可若废了皇后,无人制衡太后,太后轻易动不得。若废贵妃,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陛下,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呢。”刑内侍见他走个不停,不得不出言提醒。
“回吧。”
乾清宫门前,锦衣卫统领等候在此。
到了里面,其才回禀:“陛下,今晚楚晏接回了养在城外的儿子。起因是那孩子和楚晏两个小舅子凑到了一起,在送柳家两子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抢劫的。”
“抢劫?谁干的!”
皇上面上浮现一层薄怒,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不是在说他治下无方么!
“庆阳伯夫人指使的。”
皇上摇摇头,庆阳伯府越来越不像话了。
“请陛下旨,下一步该怎么做?”
“把证据送去给楚晏和兵马司,按律办。”
“是。”
锦衣卫统领并未立刻离去,犹豫一二说:“陛下,楚晏的护卫不比臣等差。若是、若是能收编,锦衣卫将如虎添翼。”
他看中了那个叫清雨的护卫。
他一直负责查探避暑山庄的事,查探过程中发现不少楚晏的痕迹,就想探探他的底。
可城外别院,他明里暗里闯几次也没能闯进去。那别院就是清雨在看守,还和对方交过手,很厉害。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要他的人,自己去说。朕可不想丢那个人。”
收编大臣的护卫,成何体统!
“是。”
“今日你看见他那个儿子了?”
“看见了。”
“如何?”
“没看清脸。那小孩很机灵,出门的时候在脸上抹了许多灰尘。倒是一双眼睛长的清明漂亮。好像还会武,小小年纪身手很利索。”
皇上微微一笑:“楚晏养的不错。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皇上这才洗漱歇息。
这一晚注定许多人无法安睡,寿康宫太后因为不能随意与官眷见面而大发雷霆。
次日就让倒夜香的小太监传信给恩国公府:再提过继嗣子的事。
又给昭王传信。
并同时开始装病,希望陛下令让昭王夫妇进京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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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是年后第一次大朝。
卯时楚晏就穿上朝服,与卫国公、三老爷一同前往皇宫。
走之前,楚晏留下清风,带走了清雨。
他一走,辰哥儿就从床上爬起来,清风伺候他穿好衣服,洗漱干净后,哒哒的就往外跑。
清风一把抓住他:“往哪跑呢?今早的功课做了吗?”
“放开放开。”辰哥儿小手拍着清风的大手:“我要去给母亲请安,去晚了不好的。”
清风:“夫人这会还没醒呢。”
“那我去等着。”
“你又不是小妾,你等什么?人家小妾才天不亮就去等着给主母请安呢。”
辰哥儿瞬间就张大了嘴巴,不满的问:“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清风哥哥,你小心我和我爹告状哦。”
“告状也还是要做早课。世子有令,小公子做完早课再去见夫人,若是不听话,立刻送你出城。”
“好吧好吧。”
辰哥儿瞬间耷拉起脑袋,跟着清风前往练武场。
就是爱碎碎念,一会问昨晚的贼人查出来了吗,一会问老爹院子里的花能摘吗。
在练武场待了三刻钟,回来吃点茶点,又练三刻钟的字。
辰时一刻的时候,憋不住了,书一扔,抱起明辉院的两盆花就往外跑,清风立即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