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严阁老,作为次辅,对开海禁海的态度是反对,支持,今日又反对……如此多变,他的眼神瞄到站到前方回话的宋首辅身上,他是想一箭多雕啊。
宋首辅:“陛下,臣的确收到了兵部的折子。可臣之所以未上报,是在核查事情的真伪。”
严阁老嘲讽起来,下巴上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
“只怕宋首辅不是在核查事情的真伪,而是在给上川卫指挥使解散私兵的时间。上川卫指挥使解散完毕,折子恰好呈到御前。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上川卫指挥使好福气。”
卫国公:“严次辅会这么说也能理解。几年前钦差大臣奉旨西巡,人本是轻装简行,可到了冀州地界,却见百姓夹道欢迎。冀州知府更是设宴款待,吓得人家钦差大臣都未下马就离开了。听说冀州是严阁老你的家乡。”
卫国公是在说严阁老,因为你自己干过提前通知的事,才会觉得别人和你一样,也干提前通知的事。
他话毕,刑部那边一位官员小幅度点头,赞同,他就是当年那钦差!
宋首辅:“陛下,臣赞同卫国公所言。上川卫在南,燕京在北,相距千里,来往不便。更何况臣这些年谨记朝廷律例,朝臣不得结党营私,为避嫌,已与外甥女多年不曾联系。严次辅所言,实乃诛心之语。”
接着又说:“家丁私兵确有其事。然,各地指挥使只能说在踩着大邺律例的线,实则未过线,也就难以定罪。当务之急应当详查,为何出现家丁私兵,私兵数量几何,是收编还是解散。除此,海上剿匪、重开海上贸易也是重中之重。”
宋首辅将话题又引回了海上贸易上。
严老狐狸绝不是才知道私兵的消息,却赶在今日提出,估计是想阻止开海。如此反复,看来昨晚偷鸡补脑了。
严阁老:“陛下,臣不明白卫国公、宋首辅之言。冀州是臣的家乡,可臣已离开家乡多年。更不敢苟同宋首辅之言,既然指挥使们踩着线,就该斥责,而不是一句难以定罪揭过。更应该定卫国公渎职之罪。”
楚晏摸着袖里的东西,正要拿出来呢,端坐在高座上的皇上,出来总结发言了:
“好了。私兵一事依宋首辅之言,先摸清各地私兵多少,再论收编与否。另重新拟定各府护卫、家丁的数目。卫国公虽早已上报,然失察是真,罚俸半年。同时下诏,自今日起不再限制各路商船出海。
至于外来商船能否靠岸,待市舶司恢复时再议。既不再限制商船,护航迫在眉睫,剿匪刻不容缓,此事交由建安水师,退朝。”
听罚俸半年,楚晏又将东西往袖子里塞了塞。
不过严阁老以及不支持开海一派,追着皇上走了。
左都御史也跟着走了,他不满皇上的处罚。
楚晏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宋首辅:
“宋首辅,前些日子听陛下说,他新得了一本棋谱。”
宋首辅瞥他一眼:“是吗?正巧本官近来在研究棋局,去找陛下借来一观。”
也走了。
楚晏和卫国公一块出宫。
卫国公推着他:“人家都是孙子推着祖父遛弯,我这倒好,推着你在宫里行走。孙子,祖父半年没银子花,你支援些。”
“您真的不是在借机坑我银子吗?” 楚晏回问一句,手却去拽荷包,将碎银子拿出来,银票给了卫国公。
卫国公笑呵呵的接过,他倒是不缺银子,就是坑孙子银子的感觉不错。
宫门口祖孙分开,卫国公去兵部处理皇上在早朝上交代的事。
楚晏叫上等在宫外的清雨,送他去都察院官署,好歹是副都御使,得去瞧瞧。
皇宫内,因为宋首辅也跑去了,严阁老的目的自然没能达成,不仅没能达成,还趁机敲定了此次领兵之人。
离开皇宫,严阁老借商讨公务的借口叫走了户部金尚书:
“楚晏一上朝就提出剿海盗开海,只怕是受了皇上的意。皇上主意已定,后续只能从市舶司入手了。”
金尚书却说:
“算了,既然皇上主意已定,我等再阻拦,反倒君臣离心。”
严阁老咻的下看向金尚书,就差直接骂,你莫非猪脑子!要阻止的是你,说算了的也是你。